见南蓁手里东西很多,他掀开被子下床。
“我来帮你。”
南蓁哪敢让他动手,“你别动别动,我自己来就行。”
她侧身躲开迎过来的陈厌,弓着背从他身前擦过。
交错间,她散落的发丝飘起来,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喉结。
纤细微凉的触感。
恍惚到让陈厌微微一愣。
“医生说你得住院个把星期,我也不知道该准备点什么,这些东西你先将就用着。等回头我再从家里清一些你平常用习惯的过来。”
漱口杯、牙刷牙膏、洗脸巾、一次性浴巾、刮胡刀。
南蓁一样样把这些东西放进有他床号的柜子里,放到最后一样的时候她顿了一下,有点犹豫的样子。
陈厌看在眼里,眼尾不动声色地挑了挑,“刘老师他们呢。”
“哦,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南蓁到底还是把刮胡刀放进去了。
她合上柜门,回头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而且他们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陈厌不置可否。
南蓁见他还站着,过去指挥他赶紧上床,“傻站着干嘛,快躺下啊。”
陈厌有点不习惯她用这种命令的口气,但还是依照她的指示,乖乖躺进了被子里。
南蓁过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顺势在椅子上坐下,“还疼吗?”
病房里的床头灯有些刺眼,陈厌显然是不适应有这么道光直从头顶射下来,鸦羽般黑长的眼睫没精神的耷拉着,没有血色的脸看起来也有些虚弱。
“不疼。”
他说的轻描淡写。
南蓁才不信。
“不疼才怪。”
那么长一根铁钉,刺穿了手掌和手背,伤到了无数血管神经,急诊的护士都说他被送来的时候血流了一地。
伤成这样了还要逞强,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孩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装大人。
南蓁一想到这就有些生气,又觉得不应该在这时候对他发脾气。
默默做了几次深呼吸,她用尽可能平和的口吻问他,“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从方力何那知道了事情经过,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陈厌闻言,漆黑的眸光幽幽闪动了一下,别开眼看向一旁,“没什么。”
“没什么?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叫没什么,非得等手废掉才算有什么吗?”南蓁皱眉,见他到现在还不肯跟她说实话,语气不自觉就有些急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现在好了,你什么都不说,手都差点保不住,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都快吓死了。”
她深吸气,“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担心两个字一出,陈厌感觉伤口缝线的地方忽然抽痛了一下。可能是麻药的劲过去了,疼痛正在渐渐变得真实且密集。
他微微皱了皱眉,哑声道了句:“对不起。”
南蓁听他跟自己道歉,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刚才在手术室外,方力何说事情发生的那条小路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打伤陈厌的人当时带了好几个人过去堵他,摆明是盯他很久了。
南蓁几乎立刻联想到一个多月前她问起陈厌学校情况时他回避的样子,说不定他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和人有矛盾了。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半个晚上了,但南蓁在这里坐着还隐约能嗅到他衣服上沾染的烟味,她完全能想象出陈厌当时被一群抽着烟的不良少年包围的场景。
别看陈厌个高腿长,但他看起来总比普通高中生要瘦一些。他那胳膊也就平时在家挥挥锅铲了。
南蓁不由长叹一口气,要是当时她更上心一点,哪怕多问一句,也许今天就不会这样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低声说:“是我不够细心。要是早知道你学校里有这号危险人物,我就应该早点去学校让老师平时多关注关注你,这样你也不会受欺负了。”
当初游静云之所以把陈厌放在她这儿,就是觉得她能照顾好他。
可现实每天都是陈厌在照顾她不说,现在还因为自己的疏于关心让他受了伤,南蓁心里是真的过意不去。
“对不起啊。”
疼痛在掌心深处愈演愈烈,陈厌的大脑却愈发清明。
忙活了半个晚上,南蓁也是一口水都没喝。
她下意识咬着唇角上干裂的死皮,脸颊两侧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