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前,先祖魁岸那般人物尚且在大战中陨落,师尊,这事九死一生,魁肃是想让您去送死。”
沈云见松开了脚下的力道,对靳澈道:
“这件事,谁去都是送死,唯独我,还能有一线生机。”
靳澈明白其中道理。
他重新低下头,许久之后,换了个话题:
“师尊,那些鬼怪,也无非是枉死者魂魄不得安息,真的就那么罪大恶极,非死不可吗?”
沈云见知道,靳澈幼时亲眼看见过已死的雨娘。
也是受了雨娘的庇佑,才等到了沈云见的到来。
沈云见换了个姿势,望着靳澈毛绒绒的脑瓜顶,放轻了语气:
“并非所有鬼怪都该死,凡事讲因果,枉死之灵为自己复仇乃天经地义,但前提是它们不曾滥杀无辜。”
“阴阳两界本该互不干扰,天道早有规则,本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但鬼门常年大开,早已破坏了这一平衡,无数无辜百姓深受其害,阿澈,这不应该。”
靳澈知道,沈云见说的有道理。
他没抬头,问了一句:
“那鬼王呢?鬼王害人了吗?非得除之而后快吗?”
人死有灵,存恶念者化成鬼,害过的人越多,其本身怨气越重,随之实力也会更强。
杀人越多的邪祟,越是难以收拾。
普通邪祟皆是如此。
但鬼王不同。
鬼王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生时四柱属阴,杀人无数,死时怨念极强,又需得赶在四阴之时。
汇聚天地阴气于一身,死后无需害人,便可碾压千年厉鬼。
沈云见闻言,想了想:
“虽说人死灯灭,生前善恶当一笔勾销,但若是鬼王不除,想必他也不会乐意主动关了那鬼门。”
“而且若是想彻底封了那鬼门,怕是还需以鬼王为引子。”
虽然听上去不讲道理,但目前人类所知,所能掌握的封锁鬼门的方法,就是七百年前魁岸的那一套。
以鬼王本身为引,抽干他体内所有阴气,与鬼门抗衡,才有将其封锁的可能。
靳澈不再言语,拿了帕子,替沈云见擦干了脚,出去倒水。
靳澈出去时没关门,沈云见便知道他还是要回来的。
他熄了灯,躺回床上,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靳澈就回来了。
他进门后,反手将门关好,蹑手蹑脚地爬上床,钻进沈云见被窝,靠着沈云见,情绪似乎依旧有些低落。
沈云见不舍得在这种时候赶他走,只和他面对着面,静静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沈云见觉得靳澈今日怪怪的,许久后,问他:
“可是因为这件事扰了心情?”
靳澈点点头:“师尊,我怕你去了回不来。”
沈云见可以理解靳澈的顾虑,在被窝里握住了靳澈的手,轻声道:
“不会的,我保证。”
靳澈捏了捏沈云见的指尖:
“师尊,你可还有些什么其他的心愿吗?”
沈云见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我要你好好活着,平安康健,日日欢喜。”
靳澈望着沈云见在黑暗中漆黑的双眸,吸了吸鼻子:
“还有呢?”
沈云见原本想说没有了,但突然想到自己这一世的任务,便又开玩笑的提了一句:
“还有……那大概是将这逐戮殿的败类都清出去吧。”
靳澈闻言有些意外,扬眉道:
“败类?”
沈云见并不是什么无私的人,没有大志向,大抱负。
说白了,他根本也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与他自己无关的事,他向来愿意冷眼旁观。
但作为化灵师,作为靳澈的师尊,为了人设,他还是解释了一句:
“阿澈,你知道吗,其实很多时候,人比鬼怪更可怕。”
“起初先祖魁岸在世时,化灵师的存在,就是为了封锁鬼门,还人间一个太平。”
“但现在,因为鬼怪的存在,化灵师享受到了权利地位带来的好处。”
“他们忘了初心,为了一己之私,甚至不惜和鬼怪勾结,这一批人,并不希望鬼门被封锁。”
“因为邪祟存在于人间一日,他们就永远有用武之地,永远有人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