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有卫兵帮忙救火,火势很快控制住,只剩几处角落燃着微弱的火苗,那些照亮一方天地的火光消失了,留下刺鼻的枯焦味和馀热。
顺着小巷朝卫府后门走去,见到满面脏污,裘衣也被烧成破布的应玉堂,卫湃快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迫使她转过头。
确认是她。
眼底是红的,目光透着迷茫,长发也被火舌灼烧去掉一寸,好在并未看到外伤。
“你……怎么了?”卫湃放轻声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如此受打击,失魂落魄。
应玉堂站在原地,一想起火中那一幕,心底就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难受得令她窒息,握紧拳,任由手中的木簪子插入掌心,凭着疼痛找回神志。
“……火灾起因在卫府后门巷子中的邹婶子家……她的柴房里堆满了炭火和木柴,够烧一整个冬季……一两是我送去陪她的狗,听见门口有动静一直叫,邹婶子出来查看的时候发现一夥人卫府后门想要放火,被她发现后……将她打晕,再醒来时,火已经将她包围住……我来不及救她,赶来的时候火太大了,进不去屋子,一整根房梁横在她身上,只能听见她说的这些话。”
“不知道对你们查案有没有用,就算没用也没办法了。”应玉堂耗尽全身力气将话说完。
卫湃有些说不出话来,喉结慢慢地滚动一下,盯着她的眼睛,哑声道:“我会查明这件事,还所有无辜丧命的百姓一个公道。”
他闭了闭眼,终是没忍住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完全不敢去向,她是如何一个人去面对那种无能为力的境况的,又是怎么看着火势渐停熬过来的。
府尹和府丞离着不远,将二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互相对视一眼扭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淡墨和禇思站在身侧提醒道:“公子,要不先带应姑娘去安顿下来?看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何况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火灾事发地,这样抱在一处被有心人看到,多有诟病。
卫湃将她身上的裘衣解下,将自己的批到她身上,戴上兜帽,将她隐匿起来,不想她此刻的样子被不相干的人围观。
“我们走吧。”
应玉堂动了动僵直的身子,手心感受到被木簪子咯得发痛,手心滑腻,是血迹。
战场上刀剑无情,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也许前一日还在一起喝酒吃肉,第二日就成为冰冷的尸体,她早已将生死看开,本不会再为了相处过短短数日的邹婶子和一条老狗伤心难过,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灼烧心火的怒意,破土而出的暴躁。
卫家众人全部安置在城中酒楼,卫湃与卫父和府尹丶府丞坐在酒楼中面面相觑。
“火情暂时控制下来,伤亡的百姓也在安抚厚葬中,派人去打听起火缘由,暂时未查出些什么,待明日百姓们都安定下来,再去细查。”府尹将事情安排妥当,经过一夜惊劳,众人亦是身心俱疲,却无人有困意。
应玉堂独坐在窗前,夜色朦胧,月光透着一丝清冷孤寂,寒气缕缕吹荡进来,面颊冰凉,耳边还能听见火灾中百姓们的惊喊呼叫,眼中血丝弥漫上来,喷出的气息是灼热的,手握成拳,转头看向长剑的目光决绝冰冷。
卫湃在门口站了许久,听见屋内窗扇发出的声音,察觉到不对时推门进去,只来得及看见她残留的背影。
“淡墨丶禇思。”卫湃心中不安,忙叫来二人:“你们跟过去看看。”
敞开的窗子被风吹得呼扇着乱晃,淡墨朝着窗外看去:“应姑娘是去何处了?”
卫湃面色凝重,多日来劳神,已经疲倦至极,多重压力下,各处都泛着不适,蹙眉捂着胃部,唇色渐白。
“公子,是哪里不舒服吗?”禇思关切着看过去。
“无碍,你们快去追她。”
屋内长剑也没了,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心中不忿,独自去了。
厚重的雪花扑面而来,应玉堂奔袭在浓重夜色下,面颊上的风雪被体温融化成水珠沾染在睫毛上,一滴滴又垂落下来。
快了。
就快了。
那个庄严肃穆的宫殿燃着明亮烛光,门口与外殿皆有侍卫值守,房檐上还有藏在暗处的,时刻注视着殿内情况。
应玉堂蹲在远处一颗粗壮大树枝干上,树枝被雪覆盖,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殿内看去,妄图找到一个契机,躲开值守的护卫们悄悄进去。
此刻心中炙热的怒火已经燃烧殆尽,与夜间的那场火一样,只剩馀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