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萍自然明白夏青的意思,心中一下子又紧张又羞涩,她攥着袖口看向姜培生。培生倒是表现自然,问婉萍:“哪间是你的卧房?”
“你同我来。”婉萍拉住姜培生的手,向着自己的卧房走过去。
姜培生进屋后点燃了床头的蜡烛,而婉萍却没有上前,而是靠在门上。两人便这样一动不动地互相看着烛光下的彼此足有三四分钟,婉萍的耳根都烧了起来,她正犹豫着要怎样开口,就见姜培生倒在了床上,他俩手捂住眼睛笑着说:“我好紧张啊。”
“你有什么好紧张?”婉萍嗔怪说:“要紧张也该是我紧张。”
“怎么会只有你紧张,我心里也慌得到很呢!你属于大姑娘上花轿,我现在的情况像老和尚破色戒。”姜培生躺在床上,歪头对婉萍笑。
“乱讲话!”婉萍嘟起嘴摇头:“我今年又不是十八岁没见过世面,从南京到重庆这一路上我可瞧准了,甭管读过书的还是没读过书的,下苦力的还是做买卖的,尤其是当兵的,你们男人闲没事扎一起,嘴里不跑两句黄腔就能被憋死。”
“哈哈”姜培生听着婉萍说话大笑出来,摆手说:“没办法,我们是些粗人嘛!你总不能指望着我们滚上一身泥水蹲在壕沟里聊《红楼梦》吧!不过你说到这,我想起手下的一个连长,淞沪战争前他小子是青帮的打手,常年混迹于十里洋场闲,没事儿最喜欢跟人说的就是黄浦江租界区里的酒场舞厅和妓院。他跟我讲最高等的妓女叫书寓,她们号称是卖艺不卖身的,对外都被叫做某某先生,走的是文雅路子,得先掏钱听书,日子久了混成常客,才能请出去私会,但能不能发展到……主要还得看人家书寓是不是答应,硬来可能会被送警察局。”
姜培生说的这些是婉萍之前未听过的,她起了好奇心追着问:“那次一等的呢?”
“次一等的叫做长三,样貌未必比书寓差,主要是才艺逊色些。他们和书寓一样不是随便能请出去的,也是要先花钱结识,随后在长三表演后要使劲儿打赏,随意一场表演至少三个银元打底。等赏足了银子才能把人请出局,之后像谈恋爱一样,出钱出力地把人哄着点头,最后还要在堂子里大操大办地摆几桌酒席才算正式把人包养了。”姜培生见婉平有兴致,说着自己也坐起来:“我头一次听他讲这些的时候,心里就想,乖乖!这得是多有钱的公子哥才能玩得起的情趣啊!”
“是的呀,难怪有人说温柔乡是销金窟呢!”婉萍与姜培生说着话,逐渐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她走到床边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姜培生的对面问:“长三下去是什么?”
“我记得叫做么二,两个银元就能过夜,更重要的是没有前头那些听曲听说的过程,掏钱办事,直奔主题。”姜培生回答说。
见他回答的如此熟稔,婉萍听着心里吃味了,俩胳膊往胸前一抱,翘起二郎腿盯着姜培生问:“漂亮吗?”
“我哪知道,我又没去过那些堂子。”婉萍腮帮子鼓着,姜培生瞧她那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伸手捏了捏软乎乎的小圆脸,故意说:“你要是好奇,等有机会咱俩一块去堂子里开开眼。”
“谁要去那种鬼地方!”婉萍瞪着姜培生说:“你刚才还讲自己是老和尚呢!我问你谁家老和尚这么了解堂子里的事,你分明就是个猪八戒。”
“你这说的真冤枉死我了,你说他们在旁边讲,我也不能把自己耳朵堵上,或者不让人家开口吧!他说了我就听呗。总不能是我不吃猪肉,还不允许人家猪跑吧。”姜培生笑着,拉过婉萍的手攥在手心里,垂下眼眸,低头看着她白腻细软的手说:“我也想开个荤,需得婉萍小姐帮我。”
话绕了一圈又转回自己身上,婉萍一下就闹了大红脸,她轻咬着下唇,掌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两人在蜡烛下坐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婉萍先开口,她站起身来说:“我去打桶热水进来,你坐了好些天的船,把脚洗干净。”
“嗯。”姜培生抬起下巴,乖顺地点点头。
厨房的小蜂窝炉上烧着一壶热水,这是提前一天婉萍就跟夏青商量好了的。她把热水倒进洗脚盆里又加了些冷水,反复试过几遍温度后,端着木盆回了卧室里。
婉萍推门进去就看见姜培生已经脱了外套和鞋袜,他坐在床沿边皱着眉盯着自己的脚。
“怎么了?”婉萍把洗脚盆放在床边,说着话目光落在了姜培生的脚上,紧接着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急声问:“培生,你的左脚!怎么……怎么会少了两根脚趾?”
“前两年我部奉命在高安拦截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