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似的摆摆手:“他无非就是代曹铮和宋纲来考查我和吴王谁更适合这个位置,我无所谓,只要保全我的家人,我在哪儿都无所谓。想必我那三哥,就算想杀我,也不会落得个无辜屠弟的名声。我除了不合做了这个倒霉催的傀儡皇帝,也没有半分对不起世人的地方。”
爹爹懦弱颓废,不愿意承担责任,只愿意逍遥地享福,凤栖也不是第一回 知道。
他对吴王有怨气,就和对前一位官家凤霄有怨气一样,埋怨归埋怨,一点不想取而代之,只想着自保;也因此,若让他发兵去平息吴王的叛乱,将兄弟俩做成死对头,他大概也不会愿意。
凤栖问:“今日能不能让高云桐在到宫里来一趟?我有几句话想对他说。”
“你呀,昨儿何必拿乔?早要说,不就不多此事了吗?”凤霈一边埋怨着,一边却也吩咐人去找高云桐了。
但是高云桐没有一邀便至,他推说到延陵之前有不少事情要准备,如昨日谈话还有要事遗漏,他第二日再来陛辞听吩咐。
凤栖很是生气,怕父亲对高云桐产生不良印象,当着凤霈的面只说了句“果然好忙啊”,自己却很气闷,生恐他是故意拒绝,又恐他别有心思。
想来想去,还是悄然问今日传旨给高云桐的内侍:“那高云桐住在什么地方?你带几个人,领我过去,我有话问他。”
那内侍一愣:“官家同意了吗?”
毕竟也是百官推举、祭告天地的皇帝,内廷里对凤霈的身份不敢怠慢,都称“官家”。
凤栖说:“我去请旨便是。”
噔噔噔就到了凤霈处理朝政的地方,手一伸:“请爹爹的手书,女儿要出宫找高云桐问话。”
凤霈道:“胡闹嘛!”
凤栖说:“胡闹我也得去,不然夜里都睡不着。万一他是个负心的怎么办?”
凤霈笑道:“你还对他陷得这么深不成?”
凤栖眉毛倒竖,但又不解释她的想法。
凤霈当不得女儿抓了他的手摇了又摇,正理歪理说了一条又一条。凤霈只能说:“你总有理!不过,得带禁卫去,而且,不能让你母亲知道,否则咱们俩一道吃挂落。”
凤栖到高云桐所住的客栈时,他还真不在。
因随她来的人都是宫里装扮,店家不敢不放人进去,凤栖径直进了他的屋子,见里面一色半旧的陈设,床上的铺盖是他自己带的,也是半旧,叠痕宛然。行李很简单,摆在一边就两个包袱,余外一套弓箭,一把腰刀,一条马鞭,都是武人的用具;书桌上一个墨盒,一本《李卫公问对》摊着,里面密密麻麻夹着做批注的小纸条。
凤栖坐下来翻了两页,又看了看他一笔俊逸的小楷批注,见一段文字:“曩者民习于治而不知兵,不意之祸如蜂虿作于杯袖,智者不暇谋,勇者不及怒。自乱离以来,心安于斩伐而力闲于攻守,靺鞨虽暴,有王师为之援,民心坚矣。(1)”
凤栖焦躁的心情略略平静,伸手又翻下一页。
突然听到一声门响,她错愕抬头,而门口那位更是错愕,捧着一大包东西,半日才“啊?”了一声。
凤栖很快平静下来,翻了翻眼睛问:“不认识了?”
高云桐好半天才陪笑道:“是太想不到了。”
他放下东西客栈窄小,只能都堆在床上然后搓搓手,看凤栖站起身,他很客气地说:“坐啊。”
凤栖冷哼一声:“好生分!”
高云桐眨眨眼,然后把床上的东西推出一片空地:“那坐我身边来?”
“呸!”惹她一啐。
她今日横眉冷对,高云桐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坦坦荡荡地面对她的质问。
凤栖居高临下站着望着他,说了一句:“好没良心!”
高云桐说:“是呢。我昨日苦等苦盼,把购置行囊的时间都用在陪晋王喝酒上了,可惜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了。”
“你的意思是,我好没良心咯?”
高云桐笑笑,眉梢挑挑,好像在说“难道不是你吗?”
这副欠揍德行果然惹得凤栖扑过去,对他的劈头盖脸一顿猛捶。
他护住头脸,然后任她粉拳砸过来。
凤栖打累了,停下来叉着腰喘气,高云桐放下护脸的手,笑吟吟看着她,然后说:“力道恰好,这几日背弓箭背累了,肩膀还有点酸,你再给捶几下?”
这原是有打情骂俏的成分。
这次凤栖再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