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死呢?我问他,也问我自己。
他冷笑,说别以为他不知道我就盼着他死了之后就可以逃出皇宫。
我笑了笑,夸他聪明。
他似乎是听出我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怒火更甚,便叫人断了我一腿。
疼啊,怎么能不疼呢?
清醒没多久的又一次昏死。
醒来后,元平帝死了。
我被人擡着进了元平帝的灵堂,见他最后一面。
旁人都在哭泣,唯有我一人心中止不住的欢愉。
他终于死了,再也没人会欺负我了。
……
新皇登基,年号元清,次日莫名其妙来我宫中,看着我的眼神跟元平帝看我的眼神一样。
我哪儿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突然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便疯了似的朝元清帝身上丢杯子,企图能以这样的方式被他治罪,我也好早日下去陪我的大哥跟爹娘。
他哪儿能看不出我的意图,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吩咐太监将我拾掇好晚上送去他宫里。
我被几个人按着用鬃毛刷刷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是夜,被灌了迷药,用被子卷着送去了元清帝的寝宫。
我好像突然能理解王昭君,又或者,我成了另一个“王昭君”。
又是不眠夜。
次日,我被人送回我常住的宫殿,坐在院子里呆呆的望着天。
这样四方的天,我陆清言还要看多久呢?
元平帝曾提出把我的名字刻在玉碟上,被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拒绝的结果是什么我并不想再去回忆,元平帝无非就那几样折磨人的法子,我早已习惯。
……
夜里浑身燥热,迷迷糊糊中,莫名想起幼时父亲教过的一段昆曲。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长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后面是什么来着?忘记了。
下雨了。
……
次日雨蒙蒙,我不愿出门,便躺在榻上走神。
门被猛的推开,我吓了一跳,往门口看去却见一位少年带着一干人不由分说闯了进来。
“你就是勾引我父皇的那个男狐狸精?”他语气轻蔑,上下打量着我,眼里的惊艳之意一闪而过。
我心里突然犯恶心,嘲讽道:“怎么,你要学你父皇染指自己老爹的人,就不怕染上什么病么?”
其实我就是为了吓吓他,那少年也不负期望的露出厌恶的神色,朝着我呸了一声,说就我这样的货色他才看不上,并威胁我不许再勾引他父皇。
一听这话,我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升起,也不顾及什么身份身份,指着他破口大骂,用尽了我能想到的骂人的词汇。
对,什么都是我的错,考上会元是我的错,被元平帝看上并囚禁是我的错,逃跑是我的错,大哥爹娘阿姐阿妹的遭遇也是我的错,被元清帝看上更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就我一个人该死,其他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有罪,好了吧?
我罪大恶极罪孽滔天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我不配为人。
好了吧?
能放过我了吗?
少年听了我话,陷入了沈默。
良久,他带着人走了,悄悄为我关上了门。
我松了口气。
雨还在下。
……
元清帝几日未来,我便得了几日清闲。
伺候我的还是当年元平帝召过来的小哑巴,好像在这宫中,只有他是干净的。
我突然对他的过往有了兴趣,便问他家中的事。
他楞了楞,最后只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也许是这么多年的照料产生的感激,也许是家道中落后心有不甘想听听别人的悲惨。
又或许,是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
一个哑巴,一个瘸子。
没一个好的。
雨歇了。
……
元清帝说,要把我送出宫。
我以为我听错了,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却在我身边坐下,揽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