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一时间不确定她说的是日文:“什么?”
“要把这件事忘掉或者告诉你的幼驯染都无所谓,随便吧。”
神无梦不准备再复述一次。她压低声音,没心情再跟他玩那些卧底游戏,哑声念出他的名字:“别再试着从我身上满足自己那些荒诞的正义了,降谷零。”
在她吐出这几个音节的时候,眼前的那双紫灰色瞳孔骤缩,看向她的眼神在瞬间变冷,神无梦不确定他的脑内是否闪过灭口的念头。
但那又怎么样呢?
神无梦笑了一声:“你想杀我?还是想逮捕我?来吧,我等着你。”
“你什么都知道。”
金色长发的青年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将他的眼眸遮挡,看不清神色。
神无梦无所谓他的反应,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人拉住。
她简直忍无可忍:“你——”
“我为什么不能?”
降谷零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因为苏格兰做不到?”
神无梦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看一眼扣在腕间的手掌,那只手松松地搭在上面,像是终于明白该怎么使用自己的力气:“你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会觉得好笑吗?还是你今天这一趟就是专程来看我的笑话?”
降谷零已经面对过无数回她这样的态度,但这一刻却尤其无法适应:“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这么糟糕?”
她将答案告诉他:“因为你是zero。”
这个名字让她永远不可能将他的话往任何积极的方面去想,神无梦用力甩开他的手:“别再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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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连续吵了两场架,虽然第一场的吵架对象并不配合,但疲惫程度却一点不少。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来了,反正这个东京生活多少年对她都是一样陌生,荒芜萧条,再热闹的场合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脸上的泪痕好像被风吹干了,皮肤有种绷住的感觉,她捂住眼睛,猜想明天可能会肿。
好累。
她一点都不喜欢走路。
神无梦为自己的漫无目的感到片刻的茫然,朝前走到公园里的长椅上坐下,脑子里依然是天台上的事。
赤井秀一当时在想些什么。
那双狭长绿瞳越过瞄准镜与她对视的时候,他没想过后退吗?
他知道即将开枪的是她吗?担心过她没能击中吗?或者说……他怎么敢将性命托付在她的手上?
神无梦想起一年前带着他去救伊森·本堂那一次,他也没有多问,她甚至没有担心过他会多问。
而今天恍如跨越时空的再一次合作,仅凭默契、又无需言语。
可尽管如此,她开枪的事实无法改变,她害怕自己的底线会就此后退,一步步到了不敢辨认的地步。
系统能够感受到她情绪的剧烈起伏,一路上却又不敢打扰她,直到看她坐下来像是累了之后才出声道:【梦梦,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哪里是我的家?”
神无梦想,那栋房子是她的安全屋,是落脚点,可以在对话时用“家”来代指,但她真正的家从来不在这里。
【梦梦……】系统担忧地叫她,给她打气道,【我们肯定能完成任务,然后梦梦就可以健健康康回家了!】
神无梦没办法对系统的安慰做出任何回应。
她知道赤井秀一不可能被一颗子弹轻易杀死,在他知道会被组织追杀之后也一定早有后招,但亲自扣下扳机的压迫感让她真正明白了留在组织所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像赤井秀一那样有本事保住性命的,如果再来一次,继续和琴酒相处下去,她迟早有一天真的会被他逼着杀人。
这种恐惧与不安几乎化为实质性的存在围绕在她的身边,神无梦看到自己膝盖上的双手正在颤抖,指节僵硬无法动弹,仿佛它们的控制权已经从她的身上离开。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情绪,琴酒不可能,卧底不可能,警察不可能,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人能够真正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说“爱”也是骗人的,她要爱有什么用,她只是想要回家而已。
降谷零反对诸伏景光和她在一起是对的,她其实只是在利用这份爱,更没有什么指责的立场。
眼泪好像已经在降谷零面前流干了,神无梦的眼眶发涩,悲伤的心情在这个瞬间连出口都找不到,沉郁得让她快要窒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