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的演绎渐入佳境,他还给自己诹了个越说越气,越想越伤心的可怜样儿来。
满口谎话。
谈广涯轻嗤,但他并不生气,毕竟这人大概只是想讨要疼宠而已,而且两人的面上都需要好看。
失而覆得的感觉,快慰人心。
当然魔尊长了记性,学到了点儿教训,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再放跑他了。
归属权已经划定,便不必多计较猫咪“喵喵”的叫声中是何含义,也不计较他挠的那几爪子。
谈广涯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徐行藏颤抖着的手上,同这人的温温柔柔的面容不同,他有一副极硬的骨头。当年那一场场美妙地实验,让谈广涯通过皮肉摸到了他的灵魂。这又是一种,世所不晓,唯我独明的体感。看,他现在也不曾呻吟一声,那么他平日里定然是自舔伤口,自平疮疖。
仙门中的谁敢幻想,高高在上的危宿仙君,实际可怜的要命呢。
魔尊没有回话,徐行藏再舔咬了一口他面上软肉,便安静地歪在了他的身上。一双软如无骨的柔荑环过他的腰间,灵巧地解下系挂在蹀躞上的一枚葡萄花鸟纹香囊,嫌弃地闻了下,抛到了轿撵外。
扔了这个,他又摸索了番,再扔了个镂空掐丝绕枝莲纹点翠的香球。
“呵,尊上的心肝宝贝儿们应该不少。”
“还个个儿殷勤。”
徐行藏左右觉得轿内还有股怪味儿,招呼的他身上怪不爽利的。又压着长眉,继续在谈广涯身上摸索,外衫挂件能扔的都扔了,他尤嫌不够,又伸手探进了衣服内里。
吃醋是假,恼火是真。
任谁按照医嘱服食够了药量,还没有得到片刻安枕,都不会高兴。徐行藏自度自己已经够妥协了,但那骨头缝里发梦令还要作怪,简直倒反天罡。
他立时便联想到了,他前脚遇到的那些刺客们,不仅给他送了个“长命百岁”的美好祝福,当时,还洒了些白粉。
嗅闻到那种粉末的反应跟他现在的感受几乎如出一辙,当时,他还是把那朵梨花儿吃干抹尽了后,才压下疼痛。
现在要怎么办?
不对,那些人怎么知道我怕这个?
他们究竟是谁的人,有何来头?
事有不明,首先怪罪谈广涯,是徐行藏惯有做法,他掀起眼帘,不遮掩自己的烦燥不安。
唔,招梦被他发现了。
谈广涯诡异地高兴着去抚平他的眉毛,“都扔完了,没有了。”
“疼不疼?”
“哼。”徐行藏冷笑。
谈广涯更高兴了,甚至轻笑出了声音。
徐行藏恼怒更盛,“反正都是尊上不稀罕的破烂玩意儿,疼死他得了。”
魔尊挑了半边眉,对他口中恶言不置可否。
转头按住了那双不安分绞缠在一起的手指,轻轻地拆解开后,谈广涯捧起了那双手仔细观察。这手本该伤痕遍布,却因为几乎是每晚换张新皮的频率,而分外精致漂亮。
他施展了个清洁术,洗掉残存的招梦拙劣的香味,然后把剥除了魔气的精元度进徐行藏的身体,同时,在掌心划出了道血口,汩汩而出的血,不值钱地送到了他唇边。
慢饮着鲜血的人,真正安静了下来。
谈广涯用另一只手,掀开窗帘。
让先前被遮挡住的夜风倒灌了进来。
身体原因,徐行藏受不得风吹,正准备委婉地啐这人一口。
却听一声鞭响破空,不远处高台上跪着的稻草人被抽得草絮纷飞,一顿扑哧劈啪的暴打之后,那稻草人被一脚踹进了油锅。
金黄的稻草在锅中变得鋥光瓦亮,油星飞溅,泡沫消散又浮开。
“徐艮狗贼受死!”
有着前殷华服的人慷慨陈词,“狗贼徐艮,残害忠良,背主叛国,离弃族亲,贪图名利,苟且偷生。此等恶贯满盈之徒,百死难赎!”
随即另外几个身着差不多服饰的人,押着几个白色衣纱头覆黄巾的人,踩着他们的脖子让人面朝众人跪在了油锅前。
谈广涯的目光中,那人低垂着眼帘,慢眨了一下眼,也不知道是看了还是没看。
他伸手,堪称温和地把徐行藏嘴角扫出的血迹抹掉,“那群捣乱的人,应该隶属贵妃娘娘。”
真真不好意思,你的至亲胞妹和故国之人,好像不太欢迎你。
“嗯。”徐行藏应了一声,意味不明,但眼尾飘红。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