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风徐来,倦鸟归巢鸣叫,人造出来的乱子,终会平顺。
但天空馀晖尚存,明亮的残忍。
“求娄宿一明。”
徐曾剜取心头之血,以最虔诚地叩拜之姿,
我错了,我不该堕魔,我不该多年不管不问,那天上的星星。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就只一次。
今日之后,我剔骨改道重修,哪怕是再筑根基,重垒土台,我也不修魔了。
我情愿放弃我现在已有的一切,并把未来的时日都供奉与星辰,所要并不多,我只希望她能活着。
哪怕以后动用不了灵力了,哪怕寿数折损。
歇斯底里之时,只想天地同悲。
她忘了自己还是当朝贵妃,正头夫君还是夏朝皇帝,也忘了自己堕魔多年,魔气运转熟稔于心,已视灵力于无物。
只知道,当这个说,你若成功,我便做你的皇后,若失败,你便为我楼主夫人的人没了之后,从此,功成无人同喜,溃败再无后路。
奈何草木无心,星宿不应。
此日方悔杀人多。
“求娄宿一明!”徐曾嗓音嘶哑,目眦欲裂,精元被点燃,以证诚心。
我以后一定改,我真的悔改。
天空依旧明净。
“殿下!”杜殷捂住了自己的心肺疾呼,刀子在割他的喉管,算了吧,人的精元有多少呢。
你看,裴楼主,她亦不愿意你为她如此痛苦。
虚幻的光影让裴渡的视野模糊,但一声又一声悲切的声音还能鼓动她的耳膜。
逸散的灵力有一瞬停止了,杜殷高兴地咧了下嘴角。
“吾愿归天地,请尽散尘缘。”
我愿归散于天地,抹除我的所有痕迹,清除有关我的所有记忆。
幻本一世间,梦赠有缘人。
阿曾,我也后悔了,黄泉地狱只要我一个人去淌就好,你实在不用现在就来。
我为世人编织了无数美梦,现在也愿意赠一完美的好梦与徐曾。
请你只当我自私的因为给予不了你快乐,护不了你平安,而选择了逃避。我一片私心不愿见你求告无门,万分痛苦。
“不!”
“不!我不准!”
“让我痛苦,我就要痛苦。裴渡!别让我恨你。”
让我去哭,让我追悔莫及,让我万般难看,人鬼不知,我该的,我乐意。
但裴渡已经不再看她了,东境烟雨楼主合上了双目,状似安详。
“我请氐宿。”
“请房宿。”
……
环琅七宿其馀五宿求遍,五宿不应,她看向另外二十一宿。
天上诸星,不可能没有一颗愿意怜赏她。
角宿,不应,换亢宿。
亢宿不答,再换心宿。
心宿无声,还有尾宿丶箕宿……
反正裴渡一个眼睛都闭上了的人,总对抗不了自己,她粗暴地打断了裴渡的施法。
没事了,没事了。
我不会忘的。
你休想有自由,你休想我忘了你。
我有的时间,问遍遍天神佛,一定有一个会应我的。
祈求浓郁到几乎停留在变质的边缘。
徐曾听不见,旁边人的喊话,杜殷在说什么,抑或着是晏隋丶玄都在说什么都不重要。
为什么没有人应我。
倘或天命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那么为什么危宿又能被点亮。或者,难道我就如此不能被原谅,那收我的命啊,关裴渡什么事儿?!
天宝公主的狞笑在眼前,她的芊芊玉手,隔着时空锁住了徐曾的咽喉,“你们俩个妖星祸胎就不该来。我当时怎么没打死你们。”
“两个杂种。”
徐曾对于嘲讽无动于衷,只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还有危宿。
危宿她还没有求过。
星宿没有一日二明的记载,但徐行藏说了的,如果有事,可以拿着他的血请求危宿。
这一次,徐曾停顿了几息。
任何星宿的明亮都不是没有代价的。
她请,代价她付,她以徐行藏的名义请,徐行藏付。
一个身体正常的人支不支持,一日二请星宿,她不知道,但姓徐的应该是不可以的。
“我请求危宿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