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宬躬身,声音斩钉截铁:“回禀陛下,微臣已以飞鸽传令。′w·a_n\z~h?e*n.g-s¨h`u?.′n/e¨t.副统领程星最迟六个时辰后,子夜时分,必能收到密令,即刻按名册缉拿逆贼,绝无延误!”
“好。”景仁帝缓缓颔首,眼中寒芒一闪而逝,那森冷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太后与宣王……务必留活口。朕,要亲自送他们上路。”唯有亲手了结,方能彻底斩断这蚀骨剜心的背叛,才能真正……放下。
“臣,遵旨!定不负圣命!”许宬肃然领命,声音铿锵有力。
差事已毕,沈钧钰从袖中取出那枚御赐金牌,双手奉上:“陛下,金牌在此,微臣物归原主。”
他正欲行礼告退,却听景仁帝忽然开口:“沈卿,且慢。”
沈钧钰动作一顿,心下微诧,抬眸望去:“陛下,您还有旨意示下?”
只见景仁帝脸上那层冰霜般的寒意竟褪去些许,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近乎玩味的笑意,问道:“朕听闻,你昨日在古原楼上,面对那落日熔金之景,诗兴大发,赋得一首?来,念与朕听听。”
“这……”沈钧钰那张素来温润俊雅的脸庞,瞬间浮起一层不易察觉的薄红,带着几分赧然,“陛下,您就莫要取笑微臣了。一时兴起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哎?”景仁帝挑眉,眼中兴味更浓,语气带着不容推拒的探究,“怎能说是取笑?你可是朕钦点的金科状元,锦绣文章,冠绝一时。应景而生的诗句,想必绝非酸腐俚俗之流。朕,想听。莫非……是你与尊夫人之间的闺阁私语,不便为外人道?”最后一句,带着一丝促狭。
沈钧钰额角几乎要沁出细汗,心中暗忖,今日陛下怎地如此有闲情逸致,竟揪着他这点私事不放?他算是领教了帝王那深藏不露的好奇心。若再不念,恐怕陛下真会以为他在那古原楼上做了什么荒唐事,吟了什么不堪之句,那他这端方持重的名声可就……
“方便,方便!”沈钧钰连忙应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点别扭,将那首即兴之作缓缓吟诵出来。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他深知自己从前确有“诗痴”之名,常因触景生情便即兴赋诗,虽辞藻华丽,却常被诟病过于雕琢,失之自然,有夸饰之嫌。为此,他已竭力收敛克制。然而,当真正面对天地大美或心绪激荡之时,那胸中奔涌的情感,似乎唯有化作诗句方能宣泄。幸而,昨日这首,竟得了娘子的真心赞赏,否则,便是抗旨,他也决计不肯念出口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景仁帝低声重复着最后点睛之句,手指下意识地轻抚着颌下短须,眼神却渐渐飘远,流露出一抹深沉的、近乎苍凉的惆怅,“妙啊……此句,当真是神来之笔!道尽了人间至美之短暂,盛景之易逝……好,真是太好了!”他由衷赞叹,看向沈钧钰的目光,却变得异常复杂。
那眼神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是欣赏,是感慨,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沈钧钰此人,惊才绝艳,锦绣文章流传于世。而他,身为帝王,毕生心力皆耗于朝堂制衡、权谋倾轧之中。偶有闲暇所作诗句,也不过是些帝王心术的注脚,字句堆砌,索然无味,何曾有如此动人心魄、直指人心的灵光?
侍立一旁的赢朔亦是目露精光,含笑附和:“陛下圣明!沈世子不愧为陛下慧眼所识之状元郎,文采斐然,诗才绝艳!寥寥十字,便将美好易逝、当惜眼前之真谛,诠释得淋漓尽致,令人回味无穷。”
沈钧钰连忙躬身,谦逊道:“陛下、赢公公谬赞了。微臣不过是有感而发,触景生情,并未思虑这许多深意。”
景仁帝的目光却并未从沈钧钰身上移开,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某些遥远而温暖的画面,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探究:“沈卿,昨日是你夫人请你饮茶赏景?你们夫妇二人,时常如此?”
沈钧钰心中警铃微动,陛下今日怎地对他夫妇间的相处如此关注?他谨慎答道:“回陛下,并非时常。昨日……是内子见微臣连日公务缠身,精神紧绷,故而邀微臣外出散心,品茗观景,聊以舒缓。”
这时,赢朔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笑意更深,适时补充道:“陛下这么一说,老奴倒是想起来了。去年深秋,老奴奉命出城宣旨,途径京郊菊园,恰巧遇见世子和世子夫人也在园中赏菊。那时节,金菊怒放,世子夫妇二人执手漫步花间,言笑晏晏,真真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