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死死锁定那厚重的帐幔。
然而,那声音之后,再无异响。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垂死之人的一次无意识痉挛。
纪胤礼的心,却沉得更深了。这死寂,比任何声响都更令人不安。陛下醒了,却选择装睡?这比直接醒来,更显凶险万分。他在等什么?在观察什么?在积蓄力量?还是……在布一个局?
冷汗沿着纪胤礼冷峻的鬓角滑落。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做出反应。这御书房,这深宫,从此刻起,已不再是安稳的权柄中枢,而是步步惊心的修罗场。
“来人。”纪胤礼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御书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的音调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寒穿透力,瞬间刺破了门外内侍们昏昏欲睡的神思。
守在门外的大太监王德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显然也被首辅大人这突如其来的冷厉惊得不轻。“相、相爷?您有何吩咐?”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
纪胤礼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依旧锐利如刀,扫视着整个御书房,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仿佛要找出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他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带着不容违抗的压力:
“传本辅谕令:其一,自即刻起,承乾宫内外所有宫人、侍卫,无本辅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其二,陛下龙榻十步之内,除本辅与太后、皇后亲临,任何人不得靠近。其三,宣太医院院正张景和,携所有当值太医,立刻前来候旨。就说……陛下龙体似有反复,需再次会诊。”
“是。是。奴才遵命。”王德海吓得浑身筛糠,连连磕头,连滚带爬地出去传令。承乾宫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死寂被打破,压抑的脚步声、低沉的传令声、宫人们惊恐的吸气声交织在一起,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迅速弥漫开来。
纪胤礼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孤峰。他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龙榻方向,那帐幔之后,似乎有一道极其微弱的气息,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他心头冷笑更甚。
加强宫禁,隔绝内外,是防止陛下苏醒的消息泄露,更是防止有心人趁虚而入,也防止陛下……在虚弱之时被他人操控。尤其是那位心思深沉的太后。
至于宣太医……既是表面功夫,给可能存在的眼线看,也是真真切切的试探。他要看看,当太医靠近,那位“沉睡”的陛下,还能不能装得下去。
就在承乾宫内的空气绷紧到极致,太医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即将踏入殿门的那一刻——
“太后娘娘懿旨到——。”
一个尖细高亢、带着宫中特有威仪的声音,如同裂帛般刺破了承乾宫压抑的氛围,突兀地响起在殿门外。
纪胤礼的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蹙。太后。她来得太快了。快得……像是算准了时机。
只见一名身着深紫色总管太监服色的老太监,手持明黄懿旨,在一队慈明宫精锐内侍的簇拥下,无视纪胤礼刚刚下达的宫禁令,竟直接闯到御书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