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监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正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太监——冯保。°ˉD优>@[品¢小t3说2?网> :免2费??o阅}?3读′
冯保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内紧张肃杀的气氛,掠过纪胤礼冷峻如冰雕的侧脸,最终落在那垂着厚重帐幔的龙榻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他展开懿旨,声音尖利地宣读:
“太后娘娘懿旨:首辅纪胤礼,勤勉国事,夙夜在公,哀家甚慰。然,皇帝龙体攸关社稷,万民悬心。哀家闻陛下近日似有微恙反复,忧心如焚。特宣首辅纪胤礼,即刻前往慈明宫议事。钦此——。”
议事?纪胤礼心中警铃大作。在这等敏感时刻,太后突然宣召,绝非寻常。是试探他对皇帝“反复”的反应?还是她已然知道了什么?这懿旨,更像是一道不容拒绝的催命符。
“臣,领旨谢恩。”纪胤礼面上毫无波澜,恭敬地躬身接旨。他转身,目光最后一次沉沉地扫过那方染血的玉玺,扫过那纹丝不动的龙榻帐幔。那浓烈的血色,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眼底深处。
他对着跪了一地的太医,尤其是为首的院正张景和,沉声吩咐,声音清晰地传入殿内每一个角落:“张院正,尔等务必竭尽全力,守护陛下龙体。寸步不离,仔细诊察。陛下若有丝毫差池,尔等九族难辞其咎。”
这话,是说给太医听的,更是说给龙榻上那位听的。警告,亦是宣示。
交代完毕,纪胤礼不再有丝毫停留,随着冯保一行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承乾宫。沉重的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那方染血的御案和死寂的龙榻。
宫道幽深,两侧宫墙高耸,投下巨大的阴影。纪胤礼走在冯保身侧,步伐沉稳,心思却如疾风般飞转。
太后突然召见,目标绝不会仅仅是“议事”。他必须立刻理清思路,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他这月余代行皇权,虽为社稷,却也动了许多人的奶酪。
陛下若真醒了,那些被他压制的势力——依附于其他皇子的朝臣、被夺了兵权的将领、甚至……他那位野心勃勃的异母兄长纪胤仁,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更重要的是,纪胤礼的眼前,倏然闪过一张明媚娇艳、却最终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脸庞——贺锦澜。那个前世被侯府榨干最后一丝价值,被当作弃子推进火坑,只为换取家族前程的可怜女子。那个在绝望中紧紧抓着他衣角,最终却在他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少女。
心口像是被冰冷的铁锥狠狠刺穿,尖锐的痛楚瞬间弥漫开来,甚至压过了对帝王猜忌的恐惧。o三?叶{′屋^μ !首¤发·前世,他羽翼未丰,眼睁睁看着她被家族牺牲,被烈火吞噬,却无力回天。那份刻骨铭心的无力感和滔天恨意,是他重生后所有谋划的原动力。
这一世,他步步为营,终于站在了权力中枢的巅峰,掌控着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分毫。无论是侯府那群豺狼,还是宫中这些翻云覆雨的手。
陛下苏醒,局势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剧变。他纪胤礼,必须在这剧变中,立于不败之地。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个他绝不能再失去的人。
他袖中的手,缓缓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和冷酷。
慈明宫的琉璃瓦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飞檐斗拱,庄严肃穆,却透着深宫独有的压抑。纪胤礼在冯保的引领下踏入正殿。一股混合着名贵檀香和药草气息的暖风扑面而来。
殿内光线稍暗,太后并未端坐于正中的凤椅之上,而是斜倚在窗下铺着厚厚锦垫的暖炕上。
她穿着常服,一件深紫色的云锦长袄,外罩着玄狐皮坎肩,发髻只松松挽着,插着一支温润的羊脂白玉簪,神色间带着几分刻意的疲惫和忧色,仿佛真是一位为儿子病情忧心忡忡的母亲。
然而,当纪胤礼的目光与太后抬起的目光在空中相碰时,那看似疲惫的眼底深处,却闪过一道锐利如鹰隼的精光,带着洞悉一切的审视和深不可测的寒意,瞬间击碎了所有伪装的慈和。
“臣,纪胤礼,叩见太后娘娘。”纪胤礼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依礼跪拜。
“胤礼来了,快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温和,指了指炕桌对面的绣墩,“坐。哀家这心呐,自打听说皇帝那边……唉,就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纪胤礼依言起身,并未落座,而是垂手恭立在一旁,姿态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