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整个颍川郡都会记庾氏的好处,庾氏出了些钱财,声望却达到了顶峰,昔日荣光,便在眼前。
沈樱凑近了,问:“这件事,有没有你的手笔?”
谢渡笑而不语。
第84章 臣沈既宣,自请前往凉州赈灾
沈樱便明白, 此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难怪他这么着急,匆匆忙忙就要回陈郡,一天都等不及。
原来正是要避开如今的风波。
他远在陈郡, 洛阳城生了天大的乱子, 也牵扯不到他头上来。
她冷笑:“就看这位柳刺史,能不能处置好此事了。”
谢渡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里,不紧不慢道:“他若是能处置好, 才算是见鬼了。”
河东柳氏如今与宋妄母子站到一条线上, 便会竭力拱卫天子权威, 维护天子利益。
而崔嘉禾, 是皇后之兄, 刚为宋妄出过大力,既是国戚,又是功臣。
柳刺史哪里来的胆子,敢动崔嘉禾。
他一定会把此事遮掩下去。
哪怕非他本意,也不得不如此。
但民意如水, 风平浪静时,自然一切安稳。若沸腾起来, 纵是至尊天子,也只能俯首。
届时, 郡守无能, 刺史包庇, 谁都别想有好下场。
而这样的乱局, 朝中那些个养尊处优,安享富贵的官员们, 是没本事解决的。
豫州的百姓也不会信任他们。
没有信任,便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豫州自古便是军政要地, 若是出了乱子,危及天子,便在旦夕之间。
这位高权重的豫州刺史之位,很快便会成为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
唯一能让百姓信服,顺利解决此事的人,唯有前任刺史,谢渡。
谢渡在豫州的声望,无人可及。
换了谁,豫州百姓都不会信服。
沈樱想了想,若是当年杜知维,以“一日杀六贪”的名声护体,到豫州主政,百姓应当会给他面子。
可天底下只有一个杜知维。
杜知维已经“死”了。
除却谢渡,朝廷无人可用。
当真是可悲。
谢渡轻笑,神色间尽是志在必得:“不出半月,我要他们亲自来陈郡,请我继续做这个刺史。”
到那时,做不做,去不去,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宋妄也好,谢太后也罢,再无拿捏他的办法。
他捏着沈樱一缕长发,绕在指尖转来转去,神态闲适。
沈樱恍然大悟,一切都有了解释。
彼时新政,他以雷霆手段,逼迫豫州五郡同行,独独不理会颍川郡。
以豫州军强征赋税时,毫不犹豫,没有任何踌躇。
被夺官时那般洒脱,甚至称得上迫不及待。
原是早已做好了埋伏,设下陷阱,只待猎物。
这猎物,是崔嘉禾,是宋妄,更是诸多世家高门府第。
可偏偏崔嘉禾毫不犹豫,一头扎了进来,连带着宋妄与河东柳氏,都将损失惨重。
沈樱心情顿时明朗起来,像灿烂的阳光照在心尖上。
她好像,真的看到了大仇得报的希望。
比她设想的,早了很多很多年。
她心情好,拿开谢渡掌中的暖炉,挤在他腿上坐下,仰头脸颊上亲了一口,眉眼弯弯。
谢渡单手扶住她的腰,看她,也笑了:“这么开心?”
沈樱点头,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又亲一口:“是啊。”
谢渡将她抱在怀里,揉揉她额前的一缕碎发,似哄似诺:“以后,天天都是这样开心的日子。”
他想做的事情,恰好也是她想做的。
志同道合。
世上没有比这更叫人开心的事情了。
此生此生,他们才该是无比契合的夫妇。
沈樱笑起来:“那我可等着了。”
谢渡低头,蹭蹭她的脸颊,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
他一直没对沈樱说过,从到了陈郡之后,她整个人都好像变得开朗了起来。
好像,那些萦绕在心头的愁绪,都在慢慢消散。
这样,也很好。
冬月二十四日起,自北向南,各地逐渐开始飘雪。
天气真正变得冷了起来。
今秋丰收,颍川郡的民生尚可支撑,然民意沸腾,几欲爆发。
豫州刺史衙门至今也没给颍川郡的百姓一个交代,只是不停的拖延推诿,互相推脱。
处置官员、安抚百姓,这些最简单好使的手段,他们一样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