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眉眼时，高耸眉骨顶着光落下些微阴影，遮挡半边面部，没有半分温顺的感觉，只让人看不清神色，似乎难以捉摸。

慕鹤之抬起脸，棕褐瞳孔牵连着眼白的血丝，过于深邃的面容沾上疲惫会显得颇为老态，他无声地指着自己的咽喉，失落摇头。

站在皇上身边的老太监心有不忍，俯身低声对他复述御医的话。

皇上听完，身躯猛地一震：“失语症？！”

他哀哀道：“皇儿怎会如此啊？”

见皇上如此，老太监冲楚拂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口回禀，说明缘由。

哪知后者不动如山，活像个瞎子似的愣是没看到，老太监神色不满，慕鹤之适时做出举动，用手在楚拂楼面前晃了晃，再对上首指着他的眼睛，摆了摆手。

老太监那点不满的情绪顿时噎在半道，合着是真瞎了。

他正要劝皇上问楚拂楼话，从侧殿慌慌张张跑来个小太监，跑得跟护军参领一样七歪八扭，“噗通”跪下就磕头，慌得没边的结结巴巴开口。

“回皇上，太医、医说……说二殿下的右臂和、和三殿下的、的左腿、腿腿……都都、都无法接回、回，且曾有失温的现象，短时间无法清醒，往、往后许是要……要花大功夫医治才行。”

他停住片刻，深吸气再次开口：“另两位、位公子似是都撞到脑袋，萧公子昏迷不醒，兰公子神志失全，皆不知何时能好。”

很显然，后面那句说得比较流畅，话里多了几分对生命的渴望与存活的自信。

一击接一击，个个有问题，全是伤残，皇上连震惊都惊不过来，瞪大眼呆愣着，殿内更是鸦雀无声，恨不能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

被动接收完信息量巨大的禀报，良久，皇上怔怔发问：“碧峡湾到底发生何事？为何会让朕的三个儿子接连受伤，甚至牵扯到述清和拂楼，那位漪兰公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众人缩成鹌鹑似的低着脑袋不敢吭气，察觉到上方视线的楚拂楼，拱手道：“皇上，容臣回禀。”

现今唯一神志清醒的当事人有话要说，无论真假，皇上都要听听，于是沉声道：“你说。”

楚拂楼维持姿势，垂首禀告：“四日前，夫君带我去郊外别院赏见碧湖温泉，林间行走时，适逢五殿下拜祭母妃，以为此等伤神之事不宜我等外人照面，于是我与夫君简单同五殿下打过招呼便要离开。”

“不曾想碰上逃窜跑来的漪兰公子，一头扎进五殿下怀里，夫君与我更想快些离开此地，哪知三殿下和二殿下随后赶来，未等言语，已将五殿下和漪兰公子说得……”

讲到这里，楚拂楼顿住，神情瑟缩着似乎有些惧怕的不敢继续往下说。

皇子之间的风评习性，皇上一概知晓，他看懂楚拂楼的脸色，猜到老三定是满口胡言入不得耳。

皇上问：“接着发生何事？”

楚拂楼答：“口舌之争结束，自然用到手脚功夫，偏巧我们停住的位置生长着大片野草，将山谷上方缝隙遮掩得实实在在。”

“皇子之间的事情，我与夫君本不该参与，但夫君与漪兰公子结识，他素来宽厚待人，眼看漪兰公子险些要被推搡着摔倒，他忙不迭伸手去扶。”

“然而林间苔藓横生，且他们扭打的力气太重，害得夫君没站稳跟着要倒，我急得又去拽他，然一人之力如何抵得过五人，于是六人齐齐摔落谷底。”

皇上：“……”

就非得打这个架是不是？不惜在禁足期间溜出府打架。

理由荒谬得皇上简直要气笑，一想到三个儿子完全有可能这么做，他又笑不出来。

甚至完全没脸怪罪到别人，人家还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者。

皇上叹了口气，问：“你们在谷底如何遇见的？”

“我与夫君摔在同处，之后遇见五殿下，”楚拂楼神情认真，仿佛完全实话实说的样子，“三人结伴找到一个洞穴，殿下找寻柴火碰见漪兰公子，将他带了回来。”

“次日我与殿下同寻出路，遇到摔落在一起的二殿下与三殿下，又将他二人带回洞穴。”

听得出来两人精神头很好，皇上觉出蹊跷，眯了眯眸：“你与鹤之倒是伤得不同寻常。”

“殿下的腿摔骨折，是他自己掰正，我身上亦有些伤口，”楚拂楼不卑不亢，弯腰躬身道，“多亏谷底有一千年寒潭，功效非比寻常，才使我等伤势减轻。”

果然，听到寒潭，皇上眸光闪了闪，瞬间被此物吸引：“千年寒潭？”

“是，臣幼年因故被寄居大兴安寺，与尘风大师有缘相遇，他对臣教导许多，受益匪浅。”

楚拂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