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如今二十二弟妹两口子可是应天府的红人,人红是非多,他就不信,他不制造麻烦,麻烦不会找上门。
在心里祈祷了一回,他乐滋滋地走了。
他走了,徐妙容看了朱楹一眼,也打算走。可,才刚迈出步子,便被朱楹叫住了。
“杨荣说,明天一早,来府上拿文稿。文稿在书房,一会我叫人给你送去。”
“嗯。”
徐妙容点了点头。
前天在后宫,朱棣已经说了,要把她的贺词写进史书里。杨荣还在翰林院上班,和她核对文稿的,是他,还是他。今日宫中有宴,她忙着与命妇们虚与委蛇,与娘家人谈笑风生,杨荣要把文稿给她,让她先行核对,不便递交,转托给朱楹,也能理解。
不过,原先杨荣都是带着皇命直接往王府里来的,如今,竟然“偷懒”* 借由中介的手一步到位了?
“王爷和杨修撰,关系好似还不错。”
试探着说了一句。
说起来,她也觉得,杨荣和朱楹的关系比以前和睦了不少。好像就是自展销会后,杨荣对他,有几分好脸色了。
展销会。
忍不住想得远了。
“杨修撰满腹经纶,才高八斗,我一向仰慕。”
朱楹出了声,把杨荣赞了一回。
徐妙容只觉得奇怪,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想了想,杨荣马上要开大,然后一路开挂了。和他交好,哪怕没收益,也没风险。
便又隐晦地提醒了一句:“杨修撰才学斐然,想来定能直上青云。”
“你那段贺词,是即兴发挥的吗?”
哪知道朱楹却转了话题。
徐妙容心里猛地一紧,她感觉,对方好像在试探她。
“是即兴发挥的。”
点了点头,她又道:“其实原本打了腹稿,只是一见着皇后,全都忘了。也不知是何缘故,脑子里只记得还在娘家时的事,那些话,便顺口说出来了。”
“情之所至,自然流露,也是正常。”
朱楹的神情淡淡的,细细回想那段贺词,莫名的,他想到一段话。
“不是只有华丽的文字,才能承载世人最朴素的情感。有时候,随口说出来的话,却有着直击人心的力量。一切没有情感的言语,不过是泛泛而谈,我在修史的时候,往往恨不得把它们全部删掉。”
这是杨荣托他请徐妙容帮忙润色文稿时说的话,彼时,她的陈词也刚刚上了史书。杨荣嫌他无动于衷,因此质问他。
其实,那时候他是惊诧的,只是,太烦她,所以连带着那段陈词,不想,不愿,也不屑听。
贺词是前晚从后宫传到前朝的,他惊讶于其中用词的朴素,也惊讶于言语的直白。越发觉得,这不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认。
他想,大概问题还是出在那碗“神水”上吧。可“神水”,当真会有这么大的功效吗?
“我记得,你以前并不爱看书。”
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回过神来,他说了一句。
徐妙容眼睫毛轻轻一颤。
她确定,对方在试探她。
也是,从前的她胸无点墨,言之无物,现在的她,却两次被人摘抄了语录写进史书里。这前后的反差,谁见了不得说一句,不可能吧?
可事实的确如此。
说起来,她也想抓着杨荣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眼下,她……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朱楹一眼,说:“人嘛,总是要开窍的。”
不等朱楹回答,又道:“都说富贵险中求,其实若是……不妨也试一试。”
她这话语焉不详,也没带主语,可朱楹听懂了。
其实你若是眼红,不妨也试一试喝一盏神水。
这话补全了,应是这样。
神水,他不会喝。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多是心术不正之人利用世俗的贪欲捣鼓出来敛财的工具。他厌恶这些,也向来避之唯恐不及。
话题戛然而止。
及至出了九成斋,一路上,徐妙容都没有说话。月桃觑着她的脸色,没忍住问了一句:“王妃,可是心里不舒坦?”
徐妙容哭笑不得,反问:“你看我像不舒坦的样子吗?”
月桃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心里清楚,无外乎是以为,她被那句“不爱看书”勾起了伤心往事。可往事已矣,往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
“月桃,你有没有觉得,王爷似乎有些……过于配合了?”
问了一句。
也没指望月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