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就问:“几时几刻,贼人从何处进来, 模样几何?速速道来。”
“不用了, 跳过吧。”
管事的连连摆手, 直奔主题:“我知道抢布的是谁,直接带你们去吧。”
“你知道?”
刘捕头愣了一下, 想说“知道你不早说”, 思及这是安王妃的铺子,来报案的是安王府的人, 便尽量耐着性子道:“那你们怎么不直接要回来?”
“法治社会, 一切还是按规矩来。”
掌柜的回了一句,好像很无奈的样子。
刘捕头想了想。
也是。
安王府的人专门叫人往衙门跑了一趟, 摆明了就是想公事公办。既然对方尊重大明律,那他,也尊重一下好了。
“咱们这就走,你放心,五十匹布,咱们一定给你一匹不少的拿回来。”
自信满满地承诺了一番,刘捕头又冷哼,“咱也想看看,哪个小毛贼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火急火燎往“贼”家里赶,赶着赶着,他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脚下的路如此熟悉,竟让他错以为又回到了被百姓们带着,去找代王算账的时候。
难道……
该不会……
“对了,你们还没同我说,是谁抢了你们的布?”
“是代王。”
“代王?!”
刘捕头脚下瞬间顿住,“我突然觉得,肚子好像有点疼,我先去方便一下。”
一刻钟后。
他回到了县衙,愁眉苦脸地站在知县面前,整个人愁成了一根失去水分的茄子。
“张县尊,你说句话啊。”
“我……”
张知县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忍不住捶打自己的胸口,“大水淹了龙王庙,我这就去找郑府尹。”
半个时辰后。
郑府尹气喘吁吁地停在刑部褚郎中面前,二人面面相觑,最终褚郎中一锤定音:“咱们这就,一起去一趟安王府吧。”
又小半个时辰后。
安王府的西花厅里,张知县和郑府尹看着褚郎中和安王寒暄,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在心里催促:快点吧,褚郎中。刑部一向人狠话不多,从前也没见你有这么多客套话。
“安王爷,下官和郑、张两位大人前来,是为了云华堂布料被抢一事。”
受不了另外两位下官的热切眼神,褚郎中捏一把拳头,觑着朱楹的脸色开了口。
“怎么,三位大人联袂前来,是来给我们送布料的?”
朱楹的声音好似有些“惊喜”,说话间,他还朝褚郎中的手上看了看。
“没有没有。”
褚郎中连忙将手藏起来。
“不是来送布料,难道是来……”
是来……你倒是说啊!
褚郎中在背后悄悄搓手,劝人私了的话头,可千万不要由他提出来啊。
咦,没动静?
褚郎中百爪挠心,连忙看两位同僚。哪知道,同僚都好像犯了什么大错,早已默契地低下了头。
没办法,他只得发挥带头作用,道:“下官是来解除误会的。”
“误会?你是说,云华堂的布料被抢,是误会?”
“下官不敢断言。”
褚郎中又搓手,定了定心神,努力回忆官场上的老油条是怎么说话的。和稀泥,对,和稀泥。
“众所周知,代王和王爷,是亲亲的兄弟,代王妃和安王妃,更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王爷,下官毕竟不姓朱,实在不好掺和进别人的家事。”
“褚郎中。”
朱楹好像笑了,可他的眼里,并无笑意。
凉凉地看了褚郎中一眼,他道:“本王还以为,你要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没有没有。
褚郎中忙拱手,这个一家人吧……有的人他们的确是一家人,可看着,却一点也不像一家人。好比眼前这位,和我行我素的那位。
“所以下官其实真的很为难。”
他表示自己也很难做。
朱楹抬眸,“所以你就来为难本王?”
“下官不敢,这都是没有的事!”
褚郎中矢口否认,急忙看了身边两个鹌鹑蛋一眼。鹌鹑蛋们一个激灵,连忙帮他作证:“王爷,褚郎中不是这种人,他哪敢为难你。”
“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
三位大人暗自叫苦,悄悄看了一眼面沉如水分毫不让的朱楹,心中不约而同冒出同一个主意:要不,还是找安王妃说情吧?
女人家比男人家好说话,念着姐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