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要清丈土地。
可,他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他不用养伤吗?
“王爷不用再……休养休养?”
“你觉得……”
朱楹的声音依然很轻,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然后道:“你在教本王做事?”
“王爷恕罪!”
娄知县的嘴,也像被黄连泡过,苦苦的,还麻麻的。他直想给对方磕一个,劝对方,你赶紧走。随心所欲的安王爷,他招待不起。
与身旁的陈老太爷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尽量顺着朱楹的脾气,道:“那,下官这就叫他们去准备准备?”
“不必。”
朱楹依然不多话,他甚至压根不看身后这几人,也只字不提什么陈二两什么负荆请罪的事,对朱瞻基说了一句“去叫你四姨奶奶”,而后又说:“咱们现在就去。”
娄知县无语了。
娄知县无奈了。
娄知县从来没觉得,当知县的日子会这么难过。
清丈土地,不用准备测量工具吗?安王妃一个女眷,为什么要叫上她?还有,清丈清丈,说走就走,从哪一处开始清丈,他都还不知道呢!
“走吧。”
心力交瘁地对着陈老爷说了一句,他又赶紧招呼自己的小厮:“快些回县衙,唤夫人一道来。”
开玩笑,人家安王妃都要下地了,自家夫人还在府里坐着,像话吗?不想被穿小鞋,也怕这两口子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他让人径直把自家夫人送到……呃,他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本官先行一步,待会打发人回来递话,你让夫人先收拾着,往外头走。”
赶场子一样赶到清水里,娄知县和陈老爷面面相觑,这里的土地,有一大半,都是陈家的土地。
“这是要从……”
接到陈老爷的眼神暗示,娄知县张了嘴,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王爷打算,从哪一家开始?”
土地对应的是人口,大明朝鱼鳞图册记录土地信息,黄册记录人口信息。黄册一式四份,县里的那份还在县衙里放着呢。
没黄册,不好对照着清丈土地。
他满肚子都是牢骚,朱楹却叫人搬了三把椅子,放在了路旁树下,又让王府的下人支起了帘幔。
“不着急,一个字,等。”
他说了这么一句。
娄知县心里想骂娘。
急急忙忙把人叫过来,水都没让喝一口,结果却说不着急。等,等什么?难道是在等黄册?
“那,下官这就回去取黄册?”
“本王已经让人去取了。”
娄知县:?
他是知县,他在兰溪县最大,没他的允许,谁敢把黄册交出来?
可,“本王让他们带了皇兄的印信。”
娄知县:??
好吧。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只盼着,取黄册的人早点来,赶紧把这些屁事了结了,他好回去喝口水。
春日的阳光是和煦的,田间有风,吹的帘幔轻轻摇晃。徐妙容坐在里面,悠悠闲闲地吃着果子喝着茶。
“四姨奶奶,你好像玩物丧志不思进取的反派啊。”
朱瞻基坐在地上,一心二用地数着菜种子。
你以为你有好到哪去吗?
徐妙容白他一眼,“又赚了一包胡椒,很高兴吧?基儿,记得,还分一半哦。”
“一半?”
朱瞻基震惊地忘了数种子,“我不数了。”
他罢工了,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徐妙容也不着急,扫了那数了一大半的种子一眼,她有些可惜的说了一句:“王二小手巧,一定能把菜种的很好。”
朱瞻基沉默了一瞬。
而后,认了,“好吧,看在二小的份上,我还是继续数种子吧。”
一边接着刚才数过的数继续往下数,另一边,他又问徐妙容:“四姨奶奶,你说,他还会要我的种子吗?”
徐妙容刚要说话,帘幔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借着帘子的间隙,她看到,知县夫人和陈家女眷,乌泱乌泱地朝着她来了。
“我的伙伴们来了。”
她说了这么一句,便收了声,只是人仍在帘幔里坐着,并不出来。
知县夫人和陈家女眷已经走到了跟前,隔着帘子给她见过礼后,知县夫人笑道:“王妃真是好兴致,春和景明,傍花随柳,田间地头,自有一番清趣。臣妇闻着这乡间的风,今晚怕是瞌睡都要香几分了。”
“那你多闻闻。”
徐妙容隔着帘子回她。
知县夫人面色微变,笑容却依然不曾减淡。
王氏接口道:“早先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