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说塞人就塞人。这人是两个月的人,两个月的孩子,晚上还会时不时醒来。
她一没奶,二不会哄孩子,三不知道孩子哭喊了怎么遮掩过去。
胡乱抓了自己头发一把,她恨不得把朱允熥捉回来,痛打一顿。
“允熥心思缜密,小时候,他就喜欢玩蛇。后来他爷爷训斥了他一顿,他才作罢。”
朱楹的面色也不见放松,徐妙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没拉朱允熥。没好气看了他一眼,她说:“王爷为什么不拉住他?”
“拉不住。”
朱楹叹了一口气,摊开手递过来几个炮仗,“这是他做的摔炮,小时候他就爱捣鼓这些东西。”
“他怎么跟个兔子一样狡猾。”
徐妙容彻底没脾气了,朱允熥竟然还做了两手准备。他扔个炮仗来,朱楹若不想由着炮仗响引来人,便只能接着。这一接着,可不就给了他逃的机会。
现在好了,人逃了,回去赴死了。搞不定这婴儿,她和朱楹,怕是也要死了。
想摆烂,那婴儿却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好么。
她败下阵来。
她再自私,再“恶毒”,见了水嫩嫩的新生儿,也摆不出臭脸了。盯着那婴儿看了好一会儿,她在心中祈祷,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哭。
“王爷王妃,蛇已经全部抓住了。”
有池在外头回话,心中却狐疑,王爷和王妃,怎么又关了门?
月栀和月芽也在外头候着,怕是有什么不方便他们看到的事情正在进行中,便想把有池撵走。
徐妙容看着朱楹,用口型问:“怎么办?”
凭空多出来一个婴儿,她藏也藏不住。除非她现在就能找到一个领养人,或者,她现在就把人送出去。
人固然是不可能留在她身边的,十月怀胎,她没法谎称是自己的孩子。
可若现在出去,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肯收留孩子的人家,就说深夜外出,还是在广安宫起火的时候外出,消息若传回应天,她都猜到朱棣的心理活动了。
想到此,又在心里吐槽了朱允熥几句。
朱楹大抵与她想到了一处,他说:“让他们进来吧。”
徐妙容沉默了片刻,点头,应了。
有池、月栀、月芽三个人进来,原本几人还沉浸在浮想联翩中,有些不好意思。可当他们看到那个突然冒出的孩子,纷纷呆若木鸡。
有池:见鬼了。
月栀:观音送子了?
月芽:大变孩子?
“这是谁?”
三个人异口同声,触及徐妙容的视线,忙又掩口,晕乎乎道:“蛇仙送子了?”
百来条蛇出现的诡异,俗话说,天有异象,必有异闻。突然多出来一个孩子,定是老天爷送给王爷和王妃的麒麟儿。
几人上前,围着小婴儿,正准备说点吉利话,徐妙容却道:“不是我的孩子。”
呃?
呃呃?
三人三脸懵逼,徐妙容快气笑了,又道:“这是……是不知道何人趁乱放在我们门口的孩子,孩子身上有一封信,信里说,他得了绝症,活不了了,知道驿馆里都是官老爷,想请官老爷把孩子送到好人家,给一口饭。”
“可是何人能偷偷进驿馆呢?”
月栀还想发问,月芽戳了她一下。她立刻住嘴,看了看那孩子,又看了看门外,好像明白了什么。
徐妙容实在编不下去了,她唤朱楹:“王爷你来说吧。”
这送子剧情,漏洞太多。鬼知道朱允熥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
“这孩子来的突然,本王打算明日一早,便把她送出去。事关重大,本王不想节外生枝,你们都管好你们的嘴,若是让本王知道,你们走漏了风声,本王绝不轻饶。”
有池也大致猜到了几分,知道事情复杂,当即也收了笑嘻嘻的样子,道:“小的记下了。”
又小心翼翼问:“王爷,可要给这孩子寻点羊奶?”
“你去吧,记住,莫要让人知道。”
朱楹叮嘱了一句,又回过身对徐妙容道:“你们待在屋子里,别出来,我去驿馆门前守着。”
徐妙容便猜到,他是要去等消息了。
其实不用救火的人回来传话,她就已经猜到了。朱允熥抱了必死的决心,那把火,能助他跑出来,想来不是轻易能扑灭的火。
所谓的消息,应该便是,高墙里头,无人生还。
心中莫名有几分伤感,她摸了摸那婴孩的手。婴孩似有察觉一样,捏住了她一根手指头。
罢了。
就当作件好事吧。
她自己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