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间, 那印绶已经快掉出来了。
这下, 装不下去了。
没办法,鲁长史只得装作才认出胡长史的样子, 惊喜道:“原来是胡长史啊!”
不等胡长史回答,又先人一步道:“许久不见,胡长史可好?此次我因私事来应天,私事已了,想着快些回去销假,便走得急了些。说起来,原该与胡长史一道叙叙旧的,可我实在,行程匆忙。待他日来朝,再与胡长史好好喝上几杯吧。”
“别急啊。”
胡长史却仍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依然笑眯眯的,可不知怎的,鲁长史的心里毛毛的。不动声色地朝着四周看去,却见不知何时,周边围过来几个小厮。
眼皮子又是一跳,鲁长史假做疑惑,“你什么意思?”
又气道:“牛不喝水,难不成还要强按头?我说了,我急着回去销假,你扣着我,是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
胡长史好似一只笑面虎,说出来的话,却不容拒绝,“这杯酒,你不喝也得喝。”
话音落,那几个小厮便围了上来,径直堵住了鲁长史的去路。
鲁长史心中有点慌,强作镇定,才说了一句“我是谷王府的人,你们胆敢拦我”,便被胡长史打断了:“这杯酒,是我们家王爷请的。”
一句话让鲁长史如坠冰窖。
还想再挣扎一下,小厮们不由分说,连拉带拽,把他拽走了。等到看到朱楹,以及朱楹背后的朱瞻基,他的脸,瞬间就白了。
一个时辰后。
九成斋前院里,徐妙容起身,将手上的榉树叶子递到了月桃手上。
时已深秋,榉树叶子已经变红。安王府里那几棵榉树,好似被火烧着了一般,远远瞧着,就觉得亮色灼人眼。
想着拾几片叶子做标本,她便没让人扫,只自己蹲下身来,精挑细选。
才将叶子递给月桃,便听得,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回过头,便见朱楹从月洞门外转了进来。
见他神色,她便知,事情已经妥了,便随口问了一句:“招了?”
“嗯。”
朱楹点头。
她又问:“基儿呢?”
“还在善后。”
一句话听的她笑了。
朱瞻基一个小小的人儿,如今却越发像个大人一样,独当一面了。
谷王和李让谋反,因着接头一事,明面上没有证据,鲁长史原可以不认的。毕竟古代没有摄像头,无法画面回放。
可,没有摄像头,不代表没有人证。
鲁长史和李让已经小心了又小心,然而,巧得很,今日老熟人陈樵正好出街。陈樵要去来财书坊买书,与他一道的,不是旁人,正是另一个老熟人,解缙。
李让听说宫里出了事,与鲁长史分道扬镳的时候,正好被陈樵和解缙看到。
陈樵和解缙,一个是国子监教授,另一个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二人皆正直中立,只听命于朱棣一人。
他们自是知晓,亲王府长史无故来朝,有猫腻。而亲王府长史,与当朝驸马鬼鬼祟祟,更是有猫腻中的猫腻。
知道兹事体大,他们脚尖一转,进宫去了。
朱棣派了朱瞻基来,朱瞻基代表的,便不是旁人,而是他。
又有旁的证据摆在眼前,知晓回天乏术,鲁长史只能招了。
“山雨欲来啊,几家欢喜几家愁。”
脚尖不小心踩到一片叶子,她连忙移开脚。低头看去,叶片还如最初那般,完好无损。
鲁长史招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条船上的人,都跑不掉。
前头朱棣虽知晓了小虫山上的猫腻,却暂时没对宁王动手。但以宁王的性子,焉知不会未雨绸缪。
她猜,大宁不平静。
谷王起了异心,长沙也不平静。
朱棣应该要出手了。
本以为,朱瞻基带着口供回了宫,朱棣许是要命他们也跟着进宫。可谁知,等到暮色四合,檐下都亮起了灯,都没等到宫里来人。
倒是胡长史叫人回来递了一趟话,说宫门已经落了锁,朱月贵还是没出来。
“这……”
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最终徐妙容摆摆手,说:“罢了,先睡吧。”
锁已经落了,就不会再开了,今夜,朱月贵是不会出来了。
能把人扣着不叫出来的,除了朱棣,还有谁?
她叫人灭了灯,又放下帘子,可,在床上翻了半天,闭上眼,却死活没睡着。干脆又坐了起来,借着朦胧月色,看向朱楹的脸。
“鲁长史的口供送进了宫,烟雾弹也送进去了,御前的奸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