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把柜子里面的东西恢覆原样后犹犹豫豫地站起来。
他擡眼,颤着眸子把目光落在那间之前被锁着的客卧里,他知道傅宴出来的时候没有把门关上。
这样窥探别人的隐私让方知觉得道德感低下,但脚步却已经不受大脑控制。
他朝房间走去,伸出手后又缩回,半晌才推开那扇门。
万籁俱寂,只有拖鞋落在地毯上的轻微响声。
他猜想过这间客卧里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是傅宴的收藏室,富家公子有些拍卖得来的藏品很正常,也有可能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只不过里面的东西不能让方知看到,比如真正的属于傅家继承人的那些东西。
手机微弱的手电筒照在沈木书柜上,木材在光下泛着深深的红色,落在方知琥珀色的眸子里,落在他手足无措茫然的目光里,衬得那张脸更加苍白。
方知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轻颤,他想过进来后的场景,但没想过一进门就是一整个柜子的相框,在黑夜里看不清照片的颜色,黑白的人像在单一的手电筒微光下止不住地渗人。
即使照片上的人是他自己。
他睁大了眸子,右手捂住半张脸,逐渐发冷的双腿往后一步,又贴在冰冷的墙上,心脏像灌入了铁水,每一次的跳动都缓慢而费尽全力。
半晌,手机亮屏后又自动熄灭,他才在窸窸窣窣声里站直了身子,喉头滚动,站到那排占据了半个房间的书架面前,玻璃盖后面是被精心裱好的相框,每张照片里的人都是他。
从他在f国留学开始,到他回国以后。
二十几张照片,把他在国外的生活记录的七七八八,领奖的,实验室的,听音乐会的,从春到夏再到秋,他待了几年,就有几年下着初雪他看景的照片。
照片有的近有的远,甚至有些都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一个人影,但无论照片的质量如何,它都被精心地保存下来,最早的那张已经有了三四年,却仍然崭新,没有任何泛黄的痕迹。
有些照片记录的场景,连方知都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他往上擡头想看清上方的照片,却在脸侧触到玻璃的时候骤然一缩。
好冷。
脚后跟撞上旁边的桌子,方知煞白的脸往桌上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又让他僵住了。
他的指尖颤着去拿那张照片。
照片像是隔着窗,四角模糊,他在照片的正中心,浅浅地弯眼笑着。
他记得的,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就在今天下午,同事们在庆祝白得来的一天假,他站在办公室的角落只淡淡笑着。
那时,他丝毫没有察觉。
客卧的窗户没有关紧,夏夜的凉风吹进来,方知即使披着毯子也被吹得一颤。
心脏抽搐着疼,像喝了一口冷水又灌入冷风,全身发凉,四肢发麻。
他骤然意识到,傅宴没有对他说谎。
——“你什么时候会对我失去兴趣?”
——“等我离开世界的那天。”
满墙的照片就是他的荣誉冠冕。
他逃到哪里,国外还是国内,身边的人是不是傅宴,都不影响傅宴时时刻刻在看着他。
方知双眸怔楞着想。
他一时觉得自己像生活在楚门的世界里的男主角,只要傅宴愿意,他时时刻刻可以把他抓回去,可以打破他的生活,可以动用傅家的特权,让他失去正常生活的能力。
五年前方父方母避之不及,方知此时才明白这个道理。
傅家唯一的继承人,怎么会把一个和他有着感情瓜葛的人留在外面不管。
不确定的因素,自然要放在眼皮底下丶紧紧抓在手心才放心。
他甚至开始怀疑傅宴是不是有了精神上的问题。
正常人会这样吗,监视一个人几年,把照片打印出来裱在相框里珍藏,还在家里专门找了一间房间放置。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方知突然开始后悔,后悔五年前他不应该和傅宴搭话,不应该见色起意,不应该强硬地进入傅宴的世界里。
在利益的棋盘下,他只是边缘那枚不能舍弃却又不重要的棋子。
不能舍弃,于是,在他回来的第一秒傅宴就把他揽入自己的包围圈里。
眼尾发红,方知抑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跌落在地上脑袋一团乱麻地想着。
不可以,他不能再留在傅宴身边。
他不要当牢笼中的飞鸟,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