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便执迷不悟。

那些恨算什么呢，他以为傅宴是浪费真心的人，可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不分黑白的糟心人。

方知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上。

身后的某样东西磕在他的脑后，他吃痛闷哼一声，馀光里反射着亮光的长方体物品落下。

霎时，檀香轻柔又缠绵的味道充斥着这间狭小的阁楼小屋。

他回头去看，才发现身后的桌上堆满了他送给傅宴的东西，五年前送给傅宴的东西，有衣服，有鞋子，有手镯，有项链。

方知慢缓地眨了两下眼睛，早已蓄满的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砸落到地面上的那块玻璃碎片里。

砸在那一小摊香水里。

把檀香味染上泪水的味道。

他的指尖还捏着那几张纸页，手指冷得发麻。

半晌，他才颤着手去碰地上的玻璃碎片。

一块一块，把它们拢在一起，慢慢拼着。

品牌名终究还是被颤抖的指尖合上，此时，方知已经泣不成声。

只剩下呜咽的急促呼吸和不断落下像没有尽头的眼泪。

当年他送给傅宴的那瓶香水，被傅宴珍藏在这间小阁楼里，和回忆封藏在一起。

在今天，被他亲手打碎了。

香水融入木地板，方知无力地双手撑在地面上，在又一次的窒息感袭来时终是倒在地面上。

他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耳鸣声持续在耳边。

却始终记得，不能发出声音，会被傅宴发现。

于是费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在一片模糊的视野里，不死心地用堵塞的鼻尖去找香水味最浓郁的地方。

黑发被地面上的香水蹭湿，方知抱紧自己，蜷缩在满是傅宴留下的痕迹的阁楼里，咬着自己的手背，让眼泪落下。

好疼。

过了很久，在四周的寂静彻底包裹方知之后，小阁楼的木门被缓缓推开，男人颀长的身影背着光伫在方知的馀光里，影子把方知挡了个完全。

方知靠在阁楼墙上，坐在角落里，半擡起有些酸痛的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傅宴。

两相无言。

他能感觉到那人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只是没有之前灼热，他听见傅宴那薄淡的声音道：“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看完了，就离开这里。”

方知有气无力，双手抱在膝盖上，半靠着头，只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把我房子里踩的都是泥。”傅宴嗤笑一声答道。

“不对，”方知慢缓着摇头，硬是挤出一份笑意，“不对，你是故意的。”

“那盒子不是我当初埋下去的那个，是你新埋下去的，你故意把我放进来的。”

方知的大腿上还放着那二十七封信，他拿出一封来：“是你想要让我看到这些。”

半分钟的沈默后，木门靠到墙上，发出“砰”的声响，靠在木门上的始作俑者笑着，眼底却不含半分笑意，他坦诚地承认：“对，我是故意的。”

“但你只说对了一半，那盒子是你当初埋的那个，是我挖出来，又埋下去的。”

“你手里的钥匙，就是当初你扔下的那一把。”

他松弛地靠在门上，自上而下地看着坐在地上仰头看他的方知，噙着笑，连双手都只是单单抱在胸前，他静静地看着，看方知双眼蓄满泪，看方知张了张嘴想说话又闭上。

“对……”方知欲开口。

傅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看着方知把未说的话哽在喉口。

“……哭够了，就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他打断方知的话，甩手背身离开，木门往前倾斜着，把傅宴离开的身影挡住一半，光也挡住一半。

“你带来的那些脏东西，明天我会请人处理。”

方知陷在半片阴影里，红着眼眶半张着嘴，抱着怀里的二十七封信，像失语，只能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完：“对不起。”

半刻，又掩住哽咽道：“我能把这些信带走吗？”

没有人回答他，信不会，写信的人也不会，回答他的，只有刺痛到麻木的心脏，和冷冰冰的穿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