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并不到一分。
之前的他是恨傅宴的,恨傅宴当年选了傅家没选他,恨傅宴欺骗他的真心,恨他们都陷在逃不出的名利场里。
误会的迷雾散开后,方知再去想自己的那些恨意,却都觉得可笑。
其实恨来恨去,被谎言围绕的他也只是在埋怨当时的傅宴不够爱他,只是在耿耿于怀为什么第一选择不是他。
被恨意包裹着的真心连他自己都不愿面对,不想承认在被抛弃之后还心心念念罪魁祸首,于是全部外化为尖刺,像刺猬一样,一次又一次刺伤自己爱的人。
但又心存期许,在最阴暗的角落,独自做着决定。
他回国,他在短暂的反抗之后接受傅宴的贴近和亲吻,在紧紧皱着的眉头背后明明他也享受其中。
久逢甘霖的不止是傅宴,他又何尝不是。
但这些想法又只存在于意识模糊和神情恍然时,面对傅宴的时候,他总是假装清醒的,理智的,狠心的。
在f国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想起傅宴,在每场雪落下的时候,在自己得奖领奖的时候,在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只能吃着水煮白菜的时候。
想起傅宴从后面抱着他看雪,想起在晋城的时候傅宴总会在下课之后站在研究生办公室门口接他,想起每次一回到家菜肴的香气就已经扑了上来,他换完拖鞋走过去,就会得到拥抱和轻吻。
但他不能想,不能去想抛弃了自己的人,于是在思念的时候,他总自虐式的回想当时在烟火最漂亮的时候傅宴和傅家人打电话的声音,回想他孤注一掷地回到别墅后空无一物满是黑暗的静默空气。
不断地暗示自己,直到最后他都当真了,以为自己真和傅宴势不两立丶水火不容。
那是一段很长的时间,长到只要他想,什么事情都能够忘记,可是外国女生问他有没有爱人的时候,他脑海里还是出现了那个人的名字。
甚至回国落地见到傅宴的第一秒,方知才发现,他连傅宴鼻梁上的红痣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还在数次失神的时候不会暴露自己的时候亲吻过一次又一次。
对清醒的方知来说,这不对,他不能再这样沈沦,不能被同一个人抛弃第二次。
他害怕自己又落入圈套,所以把对方的爱意好意全部臆想成恶意和胁迫,
可当一切被戳破之后,埋得最深的猜测被验证之后,他又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像是已经渴求很久了。
像是他本就一直相信回忆里的那个人。
方知吞咽完口中所有的果酒,对简繁说了声谢谢。
离开酒吧的时候外面正吹着风,方知找了代驾,坐在后排车座上,风吹在他脸上微微的凉,让他很清醒,他想,无论简繁说得对不对,他都要试一试,他需要去挽回。
和当时傅宴一样,无论做什么,他都要留在傅宴身边。
直到傅宴真的对他说,我恨你,直到傅宴真的满眼厌恶地盯着他,让他滚。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把傅宴当时体会过的难过和悲伤全全面面地感受一遍罢了。
就算是这样,也是他应得的,他活该。
*
傅宴收到了路政然的消息,路政然说方知在问他常回别墅的时间。
他没对这条消息做什么回应,只是随手问了句:【还能回来上班吗?】
路政然过了很久才答:【恐怕不行,他不放我走。】
【有危险联系我。】傅宴发完,便收了手机上了驾驶座。
在停车场又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开车回了别墅,每到周末他一般都会去那边住。
进别墅门之后他一边换鞋一边开灯往四周望了望,没人影子。
他笑了一声,倒是觉得自己死性不改。
他走回房间,刚一进门便皱起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酒味散在空气里,灯没开,他走到床前,还没俯下身就被拉住手腕。
醉鬼的力气总是出乎意料的大的,他被拉倒在了床上,还没坐稳就感觉有人欺身而上,来人的双手放在他肩上,大腿被人坐着动弹不得。
他垂眸,对上方知那双蕴着水雾的眼睛,淡淡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丶”醉鬼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傅宴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泪痕,甚至觉得手下的薄被上都染着他泪水的湿润,方知磕磕绊绊的,吸着鼻子像是有些羞赧,脸颊上还红着,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还是什么,“我来爬你的床。”
他这样说着,擡头对上傅宴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