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把扯开纱帘——
流星白正裹在被子里,难以自已地发抖。
大动作惊了他,让他擡眼看人,眼神却已经迷糊得失焦。
良冶说过,低温过得会导致幻觉。
“星儿!”唐玄试图唤回对方的意识。
流星白眸色忽闪,目光落在唐玄脸上丶定住好一会儿,才终于认出人了,他声音打颤,勉力扬手去扯唐玄的衣裳:“冷……好冷……”
唐玄扯过被子,裹住他搂了:“药呢?吃了没有?”
根本不用流星白回答,只随着被子一抽,唐玄便看见药粒洒了满床。
想是刚刚流星白自行拿药,将药全哆嗦撒了。
唐玄摸出自己怀里那瓶,倒出两颗塞进流星白嘴里:“快咽了。”
流星白勉强吞药,下意识往唐玄怀里缩。他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和“川素商”身上的一样。
从前,唐玄身上什么味都没有,他淡得像空气,是杯白开水,凡是带有辨识度的属性他通通不留。可自从那碗陈皮红豆沙之后,他便默认了身份,再不去掩盖会暴露身份的小痕迹了。
“你抱我。”
流星白艰难地说出三个字,他看着唐玄,像期盼丶像恳求,惯有的倔强冷淡替换成了委屈。
说不出口。
唐玄被他一眼看得心防溃散,将小徒弟紧紧搂在怀里。
他想:星儿但凡毛病发作,似乎都是怒恨上头,方才他是做梦了,才引发激烈反应么?
但眼下诱因并不重要,唐玄只希望对方先好起来;更恨自己眼下依旧是块冷冰冰的躯壳,没有血肉。
等待药效发作的当口,唐玄灵机一动。
他御术燃起小撮丶小撮的火苗,又用咒界将火焰笼罩住,制造出一方方悬空的小灯笼。
小灯笼簇拥在二人身边,传递着光和温暖。
唐玄把流星白周身裹得很紧,只让他胸口敞开片点缝隙,拿几盏边角圆润的小灯笼贴着他,光亮抚摸过流星白胸前纵横交错的伤疤和咒文,企图让温暖渗透进皮肉,暖他的心房。
火苗一闪一闪的,将三殿下皮肤染上暖色,给他若隐若现的锁骨描上明暗交叠的影,让唐玄在心疼丶担忧之馀,不敢垂眸多看他。
过了片刻,流星白不自主的发抖好了许多,他在唐玄怀里侧偏过身子,把头枕在他肩膀上,亲昵又随意了。
他扬手,一盏小灯被他勾引过来,悬浮在指尖,他怔怔看着咒界中的小火苗出神片刻,自言自语似的赞道:“真好看,”他擡眼看唐玄,“你怎么又回来了?”
唐玄还是不放心:“你怎么回事?我叫良医师来看看吧。”
流星白不拾茬儿,难受劲儿刚缓,他声音酥哑:“你这些小心思太巧了,从前是不是哄过别人?”
唐玄一楞,皱眉头丶垂眼看他,假嗔着将他胸前的大敞四开狠命一裹,掩去招人心疼又心荡的春色:“刚好受,少找事儿!”
他强板着脸。
可惜,师父在小徒弟面前多数时候是纸老虎,流星白不识吓唬,轻声笑起来。
火光映笑颜,带着三分没褪色的虚弱,招得仙人目光顿时柔了。
正这时候,床帐外有光亮忽现,空间术法的咒阵显现,浊青出现在外间。
他跪地行礼,沈声道:“殿下,城里出事了,尊主召您即刻去尊魔殿。”
唐玄刚想让浊青前去告假,流星白却好了似的,从他怀里起来了。
三殿下掀帘下地:“知道了,这就去。”
浊青称是,他展眸起身:“是否需要属下……”
“服侍更衣”四字没说出来,这句话就夭折了。
他又不瞎,清清楚楚看见床帐里还有一人,正是唐玄!
浊青面不改色地惊心动魄:好啊,终于让这厮混到殿下床上去了!
非礼勿视也视了,他索性再看一眼——
呦呵,这一盏一盏的咒灯,别有心思;
三殿下衣冠不整,你怎么还包得像个粽子?
难不成……
啊,原来殿下喜欢这种……情/趣啊。
浊青暗自决定:下次尽量不来给殿下扫兴,更不能直接进屋了。
三殿下此时别有心思,不知眼前这倒霉东西已经脑补完十八禁,自顾自穿衣服:“不用伺候,你下去吧。”
浊青眼珠一转,躬身表忠心:“殿下放心,属下定不会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