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呐——简直跟上次一样!”
远处天空破出个洞,云顶像被豁开,天光洒漏下来。
只是那光是黑的,内里夹杂着的闪电如条条金蛇,游走在巨大的气旋中。
仙魔堑又破了!
流星白霎时万众瞩目。
上次,他只身一人豁出命去将窟窿填上,扭脸回来被揭破半仙血脉。
而今,旧事重演……
三殿下能不计前嫌吗?
他身体残破,还能力挽狂澜吗?
魔族对气息变化敏感,无想城瞬间惊蛰。
流星白面前忽现咒界,魔尊的近侍闪身而现,单膝跪下:“殿下,尊主请您速去尊魔殿议事。”
流星白伺机已至,他面色平和,嘴角带着片点从容的笑意,离开前,向魔武卫统领道:“你若下令将那些杂灵种杀了,仙魔堑的大窟窿就要你用命去填。”
咒术忽恍。
流星白已至尊魔殿。
宫长凝扫他一眼,继续对诸位长老咆哮:“仙魔堑的禁咒为何又破了?!”
流星白无视父亲要挑房盖的火气,躬身行礼后便退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异常乖顺,一句话都不再说。
橙华嫌弃地翻个白眼给儿子,招呼流星白到近前,温声问:“见到阿衡了?”
“见到了。”流星白沈声道。
“怪阿嬷推你一把么?”
流星白沈默片刻,笑道:“阿嬷心里,灵魔宗的权柄与孙儿孰轻孰重,孙儿有数。”
“好,痛快,”橙华定声道,“如今要你再次以身犯险,有何要求?”
流星白略惊于阿嬷的直白,也不再扭捏:“孙儿想为无想城中的杂灵们谋一方土地,让他们自给自足,自治自生,您就当分些慈悲,给与我同病相怜之人。”
他口吻柔软,几近于恳求。
“还有什么要求?”橙华未置可否。
“星儿!”大殿下宫生幽接过话茬,“你可以提为你三千近卫正名,或抹去炎麟军哗变的事实,却不该为杂灵种求情。”
流星白目光掠过大哥的脸,望向天边——雪还在下,被仙魔堑的灵能风染上微芒丶翻飞着,似是洞口飘了漫天金鳞。
破开仙魔堑封禁时,流星白力道拿捏得微妙,给自己留足了与诸位讨价还价的时间。
“既然大哥有此提议,”他笑着转向橙华,“那我就听人劝,再加这两条。”
橙华沈吟片刻,以极低的声音冷冷问他:“仙魔堑的禁咒是你捅开的?”
橙华这么问,是已在心里认定了事实。
流星白不正面回答,向后退开半步:“孙儿要求提完了,依孙儿推测,再有两个时辰,禁咒会彻底损毁,”他站直身子朗声道,“孙儿就在殿上等,若阿嬷和尊主同意我的要求,哪怕要我以肉身殉填仙魔堑,也必不教魔界众生同蒙苦难;若不同意……”
他笑了下:我要整个魔界陪葬。
魔界的天空被三殿下捅出个窟窿,混沌又瑰丽;
那巨大破口的另一端则是别样的景色。
夕阳将落,煜清门的楼宇殿阁染着温柔。
川素商回燧煜山已数日,不眠不休,终于让刚刚适应唐玄躯体的魂魄,安生于娘胎带出来的肉身。
他在卧房中静坐,阳光侧扫进屋,给他的面庞描出一趟微亮精致的轮廓,恍如仙灵神像显形,美也庄严。
他手边的灵石忽现微弱的呼吸,南斗星君回信了——约他今夜后山相见。
于是这夜,二位仙人偷情一样相聚。
川素商到时,小老头已经倒背着手在山边溜达。
“多谢仙翁,劳烦开启法阵,我须得赶快回魔界去。”川素商没闲工夫跟他寒暄。
南斗星君问:“你查清了么,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提及流星白,上仙心眼子极多:
一来风守中让流星白死而覆生是大逆天道,透露出去不知会被多少人惦记着占有或毁灭;
二来他更怕流星白自己知道,那小屁孩暴脾气上来,指不定追着魔尊让他“得逞”,闹个同归于尽。
于是他敷衍道:“他是我师父风守中给宫长凝落下的诅咒,只要宫长凝不做触发咒引之事,仙魔两界便能相安无事;可如今看来……”他摇头,“还请仙翁助我速回魔界。”
可还不等南斗星君反应,另一人朗声道:“师兄还是先将话说明白再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