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莽撞丶有点可爱,让人动容。
而流星白自己呢?
分明是个暴脾气,却要隐忍交涉……
实在不知二人的变化可喜丶可叹还是可怜。
他分心了。
川素商手势突然变换。
流星白看清手诀,心道“不好”,已来不及反抗。
安神咒诀被稳稳落下。
“川素商你作什么!”流星白爆喝。
下一刻他站不住了。
川素商将人接住抱起,往屋里走:“我可不想让你看我挨板子,多难看,”他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饭后小憩很养生,你睡一觉,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安神咒性平和,咒力却霸道,流星白眼睛打架,勉力定定瞪着对方:“你给我解咒,川素商,你这样我恨你,我会恨你的!”
川素商在流星白额头上吻下去:“恨一会儿就好,可不能恨一辈子。等事情了结,任你出气。”
他手掌轻抚上流星白的眼睛:好梦,小屁孩。
随着上仙手掌柔和盖抚下来,流星白的世界黑了天。
他沈入梦中。
好像回到小时候。
人界的一方小院中,娘亲还在丶记不清面容的玩伴们也在。小星儿无忧无虑,心中没有仇恨,娘亲会做糖霜果子给他吃,让他带着好吃的与玩伴分享。
日覆一日丶日月更叠,平静宁和。
小孩年岁渐长,心底渐有好奇。
他家后院里有一间偏房,房门从不打开,若从窗户望进去,里面黑蒙蒙的。
他心底有道声音告诫:不要进屋去丶不要打开门。
可小星儿是叛逆的年纪,偏想进屋看。
夜深人静,他在屋子周围转悠,门窗依旧紧闭,内里半点光亮都没有。
他仰头看到房顶上有道小烟囱。
豆包似的身高不好上房。
他在院子里洒么半天,看见有梯子立在墙边,费去九牛二虎之力将梯子挪过来丶爬上房,终于从烟囱一跃而下。
可这一跃,他直如一脚蹬空。
在下落的短暂时空中发身长大——
落地已然是额前一抹殷红灵印的玉树少年郎。
房间里黑漆漆的,流星白手诀暗起,指尖燃起火光。
一小捧暖光给漆黑点上暖色。
他从烟道里挤出来,发现这屋子很普通,陈设布局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
终于他见墙上挂着一把琴,很像胡琴却不是。
琴臂上十三颗徽丶贝壳做的,不名贵丶一尘不染。
片刻,流星白的记忆被它揪扯起涟漪——师父!
这是川素商房中的琴,是他凡间亲人的遗物。
流星白怔怔发呆,心里腾起丝欢喜。
他还记得自己执意为师父报仇的事,当时他没意识到,若是川素商彻底“放开”凡间的一切,又何必将亲人的遗物留存,摆在明面丶照顾得一尘不染?
即便这是上仙对凡俗的一抹留念,也定是放在心窝子里的留念。
他嘴角弯起笑意。
随着他走,暖光移动。
从墙壁到桌边,再到花台,又到床上——
床榻上帘拢垂坠,内里有人。
“师父?”他轻声叫。
但无人回应。
只有不知从哪来的微风轻轻挑开床纱一角。
流星白趁机看见床上人长发皆白,手指骨节分明好看——就是川素商。
他存了玩闹心思,轻手轻脚挑开纱帘,让火光打在仙人脸上。
川素商合着眼,睡得安静。
“师父,起床了。”流星白轻声笑着,俯身想去吻对方。
可随着距离贴近,他惊觉对方脸色不对。
师父脸上的红润是烛火的颜色,滤掉火光,他脸如白纸。
更甚,他胸口没有起伏!
流星白霎时慌了,擡手探鼻息。
可手刚一动,衣袖带起的微末气流飘摇了火苗。
指尖火“呼啦”暗去,将灭未灭又诈尸似的跳起来。
便就这晃眼的一下,场景突变。
床上哪里还有川素商?
分明是一具穿着上仙衣袍的骷髅!
宝石般的眼仁不知所踪。
两孔深邃望着流星白,誓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