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缘分 呼一呼，痛痛飞。

流星白怕极了。

但他脚步不听使唤, 擅作主张丶主意极正地向床边冲。

如刚才一样，几步路他思虑万千，生怕掀开帘子看到川素商变成梦里的模样。

他手止不住抖, 却不给脑子反应时间，“刷拉”一把, 扯开帘子。

川素商安静地躺在床上, 像睡着了。场景没有梦中可怕，但也算不上好。

常时，上仙脸色很健康, 白净的皮肤底子里透出非常自然的红润。

而现在，他脸白如纸, 没有一丝活气。

流星白甚至不敢擡手去探他鼻息, 好在, 定睛片刻, 能看出上仙胸口有极轻微的起伏。

他还在呼吸。

他还活着。

流星白松一口气, 凝仙灵之息，自川素商灵台推进去。

上次他这般做也是在长乐岛上，但那次他瞬间就被对方下意识的防御反弹开去。

而今, 灵息入灵台恍如冰入静水, 与其说平静，更不如说是死寂。不知怎么就消融其中, 不起片点波澜, 就像从没来过。

“师父……”流星白在川素商的灵识中叫他。

没有反应。

“川素商……”

依旧没有反应。

他看着他，眼睛发酸, 两趟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流星白突然很自责：若我不心心念念妄图报仇，事情会不会不是这般结果？

可若不报仇……

我还是我吗？我如何对得起那些兄弟们？

该将自己撕成两半才好，一半为过去讨说法；另一半不负师父的深情。

他在床边静坐片刻, 收回灵息。

他讨厌自怨自艾，安慰自己道：他有上仙修为，总会醒过来的。

可谁知，这“总会”二字一等便春去秋来丶雪融花开。

三年过去。

人间又是秋凉，川素商依旧不死不活地躺着。

北陆说过，责仙杖的损伤在内丶不易修覆，即便是仙人，也需要时间。

三年于仙魔而言弹指一挥，可于现在的流星白而言度日如年，他恍如等了三千年，不知还要熬心多久。

老雷看在眼里，唉声叹气帮不上忙；小铃铛倒是时常来安慰流星白说“从前我就觉得你俩有缘，缘分不会轻易散掉的”。

这话初听像说进心坎里，近来却越发像站着说话不腰疼。

因为流星白发觉上仙的灵息半点变化都没有，北陆所谓的“修覆缓慢”好似不存在。

他心底蓦然腾起可怕的念头——北陆是不是在骗我？

这么一想他坐不住了。

哪怕上仙庭要经刀山火海，他也要前去找个明白人问清楚！

他向来说风便是雨，正打算与老雷交代一句照顾，即刻启程，院外灵息晃涌。

哪位仙家来了？

流星白起身出门，见南斗星君已经站定当院，乐呵呵地向他拱手：“早就想来此处，无奈被关了三日禁闭，耽误了人界三载时间。”

原来老神仙也没躲过吃瓜络。

流星白与对方不相熟，隐约知道小老头暗中相助不少，躬身拱手：“给仙翁见礼。”

星君面目和善，笑眯眯打量眼前年轻人——

三殿下第二次修补仙魔堑时，调运魔息过度，头发一度雪白，没待彻底养好又施李代桃僵之术，导致时至今日，他满头长发依旧不是乌黑的。极深的冷灰，衬得他相貌气韵万中无一。

南斗星君端定看他片刻，心道：也不知川凌陷进去有几分为得这小孩的皮相。

“我去看看他。”小老头径直进屋，到榻前就施术。

流星白看不懂对方的术式，只得耐着性子等，到对方收势，才眼巴巴地望着小老头。

南斗星君沈吟：“上次我就发现他莫名其妙损了数千年寿数……”

半句话，已然在流星白脑袋里扔下个炸雷。

三殿下咽了咽，下意识想问“什么意思”，强压住冲动没打断对方。

南斗星君继续道：“他已是仙身，骤损寿数该是元神损毁。依照所损数倒推，他元神消毁了三成。以七成并非全盛的元神共受五千杖，闹到这般不奇怪，”说到这，他皱眉数落川素商似的念叨，“你真以为自己是金刚罗汉么？元神都快碎成渣子了……”

这话让流星白扎心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