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一切终于安静下来。
她抱膝坐在地板上,用纸巾擦干盒子上的泥水,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蝴蝶结的系带。
里面是一束向日葵。
旁边附着一张小小的贺卡,上面用熟悉笔迹写着,“祝高考加油”。
青涩懵懂的年少心事,终于在这个夏夜,宣告无疾而终。
*
高考结束的那天,高三教学楼被欢呼声淹没。
有人站在天台上撕卷子,飞扬的纸片落了满地,仿佛冬天下了雪。
孟惜荫走在周濛身边,听她热火朝天地和* 苗松讨论要去哪个游乐场玩、去看哪部新上映的电影,在被问及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她平静地拒绝了:“我就不去了。”
“那你暑假做什么?就整天待在家里?多无聊啊!”周濛拉住她的胳膊,眨着星星眼,不停诱惑。
孟惜荫只得敷衍:“等分数出来了再说吧。”
“行啊,那等出分了,咱们一起聚聚吃个饭?你、我,苗松,再叫上赵主席?”周濛已经兴致勃勃地安排起来,“就去南街那边新开的川菜馆怎么样?我还挺想尝尝的……”
安安静静在家里待了三天,连陶玉茹都开始劝她,让她出去走走。
去哪儿呢?
好像无处可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直至路过荷花巷口时,才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陈青屿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巷子口倒是比之前干净不少,没有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像是有人收拾过的样子。
孟惜荫在巷子口站了好一会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
“哎,小姑娘,你是那个,陈青屿的同学吧?”王嫣穿一件修身旗袍,手里扇着柄竹扇,从小卖部里探出身来,“他前阵子被他妈接走了,已经不住这了。”
孟惜荫转过身,朝王嫣露出微笑:“我知道的阿姨,我就是路过,不是来找他的。”
“不过他留了个电话号码,说是如果你来找他的话,就把这个给你。”王嫣从记账的本子里抽出一张字条。
纸条很轻,捏在王嫣手里,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但于孟惜荫而言,却仿佛溺水之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眼睛里已燃起希冀,满怀期待地看着王嫣,对方却露出歉意的表情,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当时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在忙店里的事情,就随手把纸条放在口袋里了。后来我就把这事忘了,衣服也顺手洗了——”
王嫣把字条递过去,冲她努努嘴,“上面字迹还在,就是不知道看不看得清了,你看看。”
那张被水洗过的字条,皱巴巴的,前面几个数字依稀看得清楚,独独最后一个彻底被水洗去,只留下一层模糊的灰。
孟惜荫眼里刚刚浮起的雀跃,如烟花般转瞬即逝。
不过她还是礼貌地跟王嫣道了谢,直到离开荷花巷的时候,王嫣还在不停地对她说着抱歉。
或许这就是她和陈青屿之间的缘分吧。
靠几个冷冰冰的数字,勉强维系着一丝希望,却又这般轻易地,就能被水抹去。
出分那天,陶玉茹很高兴。
因为孟惜荫的文化课成绩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只要今年的分数线没有太大变动,去读帝都最好的美术学院绰绰有余。
激动之余,她给孟惜荫添置了好几件夏天的新衣服,让她穿着出去和朋友好好玩一玩。
辣香满盈的川菜馆里,周濛一如往常,一边吸着汽水,一边兴致勃勃地说起班里同学的近况,一个个捋下来,简直如数家珍。
“还是赵主席厉害啊,直接保送a大。”说到赵嘉树时,周濛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苟富贵勿相忘,赵主席,懂我意思吧?”
赵嘉树笑笑:“这就富贵了?”
“那当然了!哎不过惜荫你才牛逼好吧?平时一声不响的,高考直接来波大的啊?帝都美术学院都考得上!等我去帝都找你玩儿,你可得好好招待我啊!”
孟惜荫忽视掉她前面的吹捧,只微笑应下最后一句:“你来我肯定包吃住。”
说完,她垂下眼睛,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可乐,忽然又想起她和陈青屿那个心照不宣的秘密约定。
不知道他考的怎么样呢。
还是说……他真的出国了?
好想打电话问问他,听一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有几分钟也好。
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被坐在对面的赵嘉树尽收眼底,他默了默,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孟惜荫忽然起身,对身侧的周濛说:“我去下洗手间。”
这家川菜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