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视线,低头走进这间赵家的旧房子。
深褐色的皮质沙发,浅绿的地毯,白木做的书架……屋里的陈设仍然维持着几年前的模样。一瞬间,孟惜荫的思绪被拉得很远,她站在客厅中央怔怔地出神,轻声问:“怎么突然带我回这里?”
赵嘉树已经打开了书房的门,笑吟吟地等她进来。
孟惜荫只好稀里糊涂地走了进去。
这间书房她再熟悉不过,她曾经在这里和赵嘉树一起写完一张又一张枯燥的试卷,时钟嘀嗒嘀嗒地响,和笔尖擦过纸面的唰唰声交错起伏,是她平淡青春里单调的主旋律。
那张宽大的书桌还摆在原处,孟惜荫的视线掠过书桌后的墙面,眼睛瞬间睁大。
雪白的墙上挂满了画。
挂满了她的画。
大多数都是她毕业那会儿拿去参赛的作品,有的得过小奖,有的籍籍无名,也不知道赵嘉树是怎么弄到的,大大小小的画挂满了两面墙,玫瑰的蓝,野草的绿,月亮的黄,芜杂的色彩挤满了这间小屋,恍若一个不真实的世界。
赵嘉树就在这满屋的颜色里,拿出一枚镶嵌着橘粉水钻的戒指,单膝跪地,声音虔诚温柔:“荫荫,嫁给我好吗?”
“嘉树哥,你……”
孟惜荫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年少时热烈而隐秘的心意,早在那年夏天南街的马路边就已剖白,那时她沉默地放下手机,默许了赵嘉树以朋友的身份陪她去了帝都,之后又辗转陪着她回到北城。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但赵嘉树从未越界,只是尽职尽责地履行他的承诺——
他会一直陪着她。
可眼前那枚明晃晃的钻戒,无疑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荫荫,我会对你好的。”一向擅长语言的男人这会儿却变得结结巴巴的,“我爸妈都很喜欢你,陶阿姨也赞成我们在一起的……”
指尖嵌进掌心,戳出短暂的清醒。理智告诉孟惜荫,赵嘉树会是一个合格而体贴的丈夫,他会对她很好很好,就像这几年来他一直所做的一样。
脑海中恍惚又浮现出昨天陶玉茹说的话,是啊,她欠赵嘉树那么多,她是该学会感恩。
或许,她可以试着去爱他。
可是孟惜荫无法忽视内心深处的那股窒闷,像是心脏里塞满了棉絮,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墙上的这些画,是赵嘉树特地为她准备的浪漫惊喜,可是她并不喜欢画画,那些繁杂的颜色,像一条条无形的枷锁,框出狭窄的牢笼,把她囚禁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寸步难行。
于牢笼的缝隙,孟惜荫窥见墙上老旧的玻璃窗,是透明的灰,让她没由来地想起昨天楼梯旁的陈青屿。
他一身的黯淡,却是她循规蹈矩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长久的沉默让赵嘉树不安起来。他捏紧了手里的钻戒,紧紧盯着孟惜荫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荫荫,你……是不是还在想他?”
孟惜荫一怔,脱口而出:“没有。”
心口忽然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赵嘉树根本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而她就已经急着给出了答案。
赵嘉树的眼神暗淡下来,他眼中有一瞬的受伤,举着钻戒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下,嘴唇翕动,语气近乎哀求:“荫荫,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一股冲动涌上孟惜荫的大脑,她深深吸了口气,急于证明什么似的,不等赵嘉树再说下去,就慌乱地开口:“好,我答应你。”
第21章 白裙子
赵嘉树愣了愣, 生怕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地向她确认:“真的?荫荫,你答应嫁给我了?”
孟惜荫咬起唇, 很轻地点了点头。
赵嘉树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 他傻乎乎地笑着,手忙脚乱把钻戒套进孟惜荫的无名指。
孟惜荫低头,眼看着那枚橘粉钻戒一点点推向她的指根,她手指忽然往后一缩, 小声补充:“我会试着喜欢你。但是……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好。”赵嘉树望着她, 还在傻笑。
赵大教授这副难得一见的呆呆模样逗得孟惜荫忍不住发笑,趁这功夫,钻戒顺其自然地完全戴进了她的无名指, 是正合适的尺寸。
赵嘉树站起身, 抱住了她。
孟惜荫肩膀缩了缩,没有推开。男人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赵嘉树心脏的跳动, 这副身体, 属于与她从小相熟的那个少年,他们彼此知根知底,却是第一次以这样亲密的姿势拥抱。
赵嘉树抱了她很久很久, 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视线掠过孟惜荫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