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裕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窗外的天光已经泛白。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显示屏右下角的数字跳到06:59。这个月的全勤奖到底还是保住了，如果能在早高峰前赶上地铁的话。

地铁通道的冷光灯管在视网膜上拖出残影，何裕踉跄着扶住栏杆。连续三十六个小时加班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鸣声里似乎有人在轻笑。他甩了甩头，玻璃幕墙倒映出的还是那个挂着黑眼圈的社畜，领口松垮的衬衫上沾着昨夜泡面的油渍。

尖锐的刹车声撕裂空气的瞬间，何裕看见轨道深处腾起血色的光。那不是地铁的灯光——赤红如莲的火焰在瞳孔深处绽放，无数记忆碎片轰然炸开。青铜巨门在识海中訇然洞开，他看到自已身着玄甲立于尸山血海，看到白发女子在星空中化为光尘，看到十二万九千六百个自已在平行时空中同时抬头。

"找到...沙漏..."

飘渺的女声在颅内回荡，何裕感觉后颈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飞驰而来的列车突然凝滞在半空，飞溅的玻璃碎屑定格成水晶般的星河。他下意识抬手，发现掌心跳动着一簇苍白的火苗。

"时之砂的继承者？"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何裕猛然转身，白衣女子撑着油纸伞站在静止的人群中，伞面上流转的星图与记忆中某个残片完美重合。她指尖轻点，何裕后颈的灼痛处浮现出金色沙漏纹章。

"记住，你已经在织梦轮回中死过十二万九千五百九十九次。"女子伞沿微抬，露出半张与记忆中红衣女子七分相似的面容，"这次我是白绮，下次可能是你的敌人。"

地铁重新开始轰鸣时，何裕发现自已站在对面站台。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们匆匆走过他身边，仿佛刚才的时空凝滞从未发生。只有掌心残留的灼痕提醒着他，后颈的沙漏纹章正在发烫。

三天后，何裕在验收代码时看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无数金色符文在屏幕上流动，组成他梦中见过的青铜门图案。当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显示屏，整座写字楼突然剧烈震动。

"找到你了。"虚空裂开缝隙，身着道袍的老者踏剑而出，袖口云纹与何裕梦中所见的某个仇敌一模一样，"没想到时之法则的继承者，此世竟是个蝼蚁。"

何裕感觉血液在沸腾，后颈的沙漏纹章迸发出璀璨金光。在他自已都未意识到时，右手已经捏出玄奥法诀。老者脚下的飞剑突然锈蚀成灰，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他的脸庞。

"时之砂..."老者惊骇欲绝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化作一尊沙雕轰然崩塌。何裕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看着自已的双手在虚实间闪烁。玻璃幕墙外，整座城市正在数据流中溶解，露出背后浩瀚星空。

白绮的声音穿越时空在耳畔响起："欢迎来到真正的诸天战场，唯一者的候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