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朔颔首。他刚要命莫祺去开门,只听窗子吱呀一响。
陈平翻窗而入,脸上虽有疲惫之色,却仍然一副爽朗模样。
盛昭朔与莫祺皆是习以为常的神情。陈平与盛小王爷交好,盛王府上下皆知,他出入盛王府不走寻常路,府内众人已经见怪不怪。
莫祺打了个寒颤:“好狠。大庭广众自焚,此人到底有何目的?”
盛昭朔沈吟片刻,问:“那人倒下之前,似乎喊了什么?”
莫祺:“是,不过声音过于尖细凄惨,没几个人听得清楚。”
盛昭朔:“那她呢?”
莫祺一时反应不过来,懵问:“谁?”
盛昭朔冷冷扫了他一眼:“托你传送东西的人。”
眼见实情被戳穿,莫祺结巴了起来:“洛丶洛娘子离得最近,应该,应该听到了一二……明日我去亲自问问。”
盛昭朔扶着额,对自己这个过于老实的下属透出几分无奈。他方才不过诈一诈莫祺,哪知他就招了。
始作俑者的陈平却袖手旁观,顾自在一旁给自己斟茶。他眼中舞着几分坏意,目光在主仆二人间飘来飘去。
莫祺卸下心中巨担,脑筋也转得快了许多,忽然又记起了什么。
莫祺:“洛娘子说,她捡到了您的镔铁判官笔,不过从六仙桥逃开时又遗失了。”
男人放下茶盏,稍一抖袖,判官笔又落进手心。
盛昭朔:“方才扶她时,我已经拿回来了。”
那时,他与莫祺丶九门卫众人原先在宝吉河对岸处理流火灾情。六仙桥忽现诡事,盛昭朔匆匆赶回,恰好撞见那戴着面具的人直直倒下,化成一摊蓝幽幽的火。
而一个浅碧色的飘逸身形则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盛昭朔下意识地伸手一捞。可这姑娘却宛若昏了过去,意识不清,腰肢绵软。他不得不将她整个人揽在臂弯里,安置到干净僻静的角落,又唤了莫祺来照料。
正要离开时,她手中叮啷滚落的物什吸引了盛昭朔的注意,那正是他的判官笔。不知何时竟到了她手中,盛昭朔径直捡起收回袖中。
真是个麻烦。盛昭朔凝望着这个口口声声说痴恋自己的女人,皱了皱眉,转身走开。
即使是几个时辰后,忆起这一幕的盛小王爷,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莫祺惯会瞧自家小王爷的脸色,见他眸中颜色已经愈发冰凉,暗觉不妙。
他忙转移话题:“洛娘子提过,她曾用您这只判官笔,刺伤过那自焚之人。”
盛昭朔闻言,手指轻旋,将判官笔凑近了烛火,在笔尖处发现了血迹。
莫祺松了口气:“能被刺伤,可见那是人,可以安抚百姓了。”
盛昭朔瞥了他一眼,默默认同。
佳节之夜怪象频出,特别是六仙桥自焚的诡谲一幕,不知让多少人疑神疑鬼。查清真相固然重要,安抚民情也同样重要。
盛昭朔:“不早了,你回去罢。”
一向果决执行命令的莫祺忽然不自然了起来,慢吞吞迈了几步,忽然扭捏回身。
他将手中捏了半晌的荷包重新往陈平手中一塞,又忙往后撤了几步,声若细蚊:
“陈总兵,你答应了人,就得言而有信。”
说罢,莫祺逃也似的冲出了门。
陈平“哎,哎”地叫着,却拦不住莫祺的背影,只好将荷包往盛昭朔的乌檀木书案上一抛。
陈平:“罢了罢了,明日我去替他领这十臀杖,行了吧?”
独自立于宁心阁的男人注视着两人接连消失在夜色里,回身瞟了眼桌上精巧的荷包。缃色雅致,隐约能瞧出流云锦的图样,能瞧出的确花了一番心思。
可睡凤眼仍如寒潭秋水,波澜不惊,并未多停留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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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不平静,好不容易回了洛府。洛青云脚步虚浮,才要行至碧岚轩门前,又被人拦了去路。
洛姝月望着她略带惨白的面色,轻蔑地勾着嘴角。
洛姝月:“六仙桥上你志得意满,如今看来,怕是不顺利吧?想来盛小王爷压根就没有现身,你打扮清丽,痴等一整晚,不过又出一回丑罢了!”
不怪她下此定论。六仙桥经历诡事,洛青云此刻多少有些狼狈。翠烟裙衫沾了脏污,鬓发散落几丝,而面前的洛姝月却衣衫齐整,妆色分明,端着一派高贵之态。
洛青云并不想与她纠缠。洛府之外,她尚可与洛姝月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