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逼人。

可老王爷盛修筠却察觉到这身寒气底下正沸腾滚烫着一团火。

盛修筠指着那几匹白绫，“给你裁一身白孝，再装饰下屋子，刚好够了。”

盛昭朔的唇角扯起一抹冷嘲：“父亲说笑。我才新婚，正当日日大红大紫地穿着华袍喜服，哪里用得着这样素净的颜色？”

盛修筠温和的目光忽而凌厉，紧紧盯着他，“要穿喜服，过一阵子自然有你穿的时候。你最通透聪慧，我不信你瞧不出青云这番安排的用意，何必非要如此固执？”

盛昭朔慢慢地擡起头，浓洇的墨色在他眼底化开，浸袭在盛修筠身上。

“父亲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洛青云能脱身得如此轻易而不被人知，府中有内应，才更说得通。

盛修筠波澜无惊地注视着他，“是她一早就知道。我不过是没有阻拦而已。”

她知道？知道什么了？盛昭朔蓦然楞了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霎时面如死灰。

“她怎么会知道！就算她知道圣上有意要我娶那北齐王家的女儿，也该清楚我从无答允之意——”

他忽然闭口，一点一点想通，又一分一毫地积攒出更大的怒意。

北齐王联姻一事，不单单是儿女婚事那样简单，更关系到北境安宁和盛家命运。盛昭朔了解她，她那该死的别扭性子，只会反覆因为自己曾经做戏追爱一事而愧疚自悔，一遍遍反思是自己耽误了盛家联姻，如今主动出走，实在是洛青云能做出来的事。

盛昭朔抓紧了手旁的砚台，手背上青筋直爆。

她走得倒是干净利落，仿佛仍是那个心平气和对他说着“我从未对你动心过”的无情女子。可这些时日的缠绵恩爱又算作什么，又是她苦心编织的一场盛大谎言么？

手中的砚台被他猛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墨汁四溅。

老王爷盛修筠容忍而平静地注视着他。

盛修筠：“如今这样子，大约是最体面的结局。你没有大张旗鼓地寻她，大约心底也有了数。别再闹得满城风雨，于天家，于盛家，都留足了面子，彼此也下得来台的。”

盛昭朔眸光凛凛，“我要面子做什么用？”

老王爷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继续安排道：“庭芳的后事，你母亲已经在准备了，我会去告诉她多备一份。”

盛修筠话毕，起身离去。

刚过十五，盛王府便接连办了两场丧事。盛庭芳的丧礼上，甚至有宫中亲派的使者来慰问，着实让吊唁的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有知情的悄悄议论，说这盛家小妹原是预备进太子府的，不想一朝病倒，断了盛家攀结皇亲的路子。

盛庭芳虽然修养上乘，但素来性子有些傲，因而也有世家女子暗地里记恨。听到这话，这些姑娘不禁也刻薄了起来。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话传到前排盛家人耳中，齐刷刷地朝嚼舌根子的人投去寒铁一般的目光，仿佛千万把利剑插了过去，吓得那起人赶忙闭嘴。

另一场白事则俭朴许多，盛家新进门的小王妃暴毙，连娘家人都来得不多，盛王府上下更是简办。盛小王爷一身素白，却只在灵位前草草跪了一跪，便起身走了。

有人唏嘘：“成婚时那么大排场，不想人没了，却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旁边有人赶忙止住话头，“快别说了，当初这门亲事就是洛家娘子闹起来的风波，门不当户不对的，洛仲原又被贬官，盛王府已经给足了脸面。如今她自己不争气，娶进来还不到三个月人就没了，让人家盛王府白忙活一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跪在边角的洛仲原身子骨颤巍巍地抖了一下，没出声。

他被告知洛青云殁了的时候，一时还有些恍惚，仿佛是不相信那个将自己府里搅得天翻地覆的女儿已经没了。

直到被领到灵堂前，看到肃穆的牌位，他才确认这是真的。

马婧玉转过头，眼神像刀子似的，剜着那两个说闲话的人。

马婧玉：“洛家娘子嫁进盛王府，那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轮得着你二位说三道四？盛家接连有丧事，悲痛都来不及，竟还有人在这里说风凉话，两位若不是盛家的亲朋，还请赶紧走吧，在这里假惺惺的也不知给谁看？”

她搀着洛仲原起身，出灵堂前又回望了一眼摆在中央的牌位，心中戚戚点点。

马婧玉诞下双生子的当夜，洛府天翻地覆，次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