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且看!那里便是玄渊。”
敖顺陡然止住云头,紫鳞战甲在幽蓝海水中漾起诡谲波纹。
前方百丈处,浑然一体的冰山即是玄渊入口。
敖光鎏金竖瞳骤然收缩——那裂缝边缘残留的淡金色龙涎,分明是自己三个幼子留下的痕迹。
“汝境界不足。”敖光忽地转身,玄色披风卷起千重冰屑,“留在此处,恐陷危局。”
敖顺眼中闪过诧异。他原以为敖光带他前来,不过是要他充当探路卒子。
未曾想,
对方竟愿在此放他生路。
“敖顺…”敖光昂首踏碎冰阶,声震渊壑如龙吟,“好生教养北海龙众。”
“吾族重光之日——”鎏金瞳孔迸射炽芒,龙威化作实质压得冰山龟裂,“当始于你我!”
紫甲战王怔立冰原,目送那道玄甲身影没入深渊。
喉间蓦地涌上腥甜,方才惊觉自己竟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原来千年芥蒂,不过一场自困心牢的虚妄。
…
玄渊入口,飘洒着片片雪花,每朵雪花皆是法则凝结而成。
又行十丈就是时空皆被冰封。
冰层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闷响,每一声都震得玄渊深处簌簌落雪。
玄甲战靴碾碎满地冰晶,鎏金竖瞳穿透重重雾障——三条幼龙正被血色冰棱贯穿龙脊,悬在倒垂的冰锥森林中央。
“父王…疼…”
稚嫩龙吟混着冰棱生长的脆响刺入耳膜。
敖光龙爪暴涨三寸,却见冰面上自己与幼子的倒影突然扭曲,竟凝成三枚金色竖瞳,齐刷刷地射出至善佛光。
禁锢住他的法力。
敖光龙目微眯,环顾四周,玄服任由佛光普照,他自佁然不动。
“明知陷阱亦能不悲不喜。”
“敖光尔倒是未辱没了祖龙之威。”
冰渊佛光倏然凝作七宝璎珞,素白袈裟迎风猎猎作响。
敖光仰面望去,但见云端垂落缕缕檀香。
佛门女子合掌凌虚而立,袈裟下摆隐现的雪肤在流云间若隐若现。
那眉眼原是观音画壁上的慈悲相,偏生眼尾勾着丹砂红,流转间星河倒坠入琉璃瞳。
绛唇轻启时,梵音里掺着红尘意。
字字如伽蓝钟杵撞在龙君心窍,震得万年修为化作指尖颤。
合十的玉掌泛起莲华纹,腕骨透出霞色天光。
分明是菩提树下的庄严法相,偏教人瞧见罗衣轻解时的凝脂暖。
敖光喉间发烫,识海里金身佛像与媚骨修罗撕扯作一处——这哪里是接引菩萨,分明是八热地狱里生出的曼陀罗。
“听说汝去了西方与那欢喜佛陀厮混。”
“原当修的什么惊天神通——”
“敢情是学了媚骨惑人的手段。”敖光凤眸斜睨,鎏金竖瞳流转讥诮寒芒。
“佛曰:大爱如莲,清心淡雅;大爱似水,润物无声。大慈悲即是大爱。”
白衣佛女唇角含笑,眉目间圣洁流转,令人生不出丝毫龌龊念头。
“大爱?”
“祖龙活着的时候,莫非未曾教过你何谓成王败寇?”敖光眉梢高挑,讥诮如刀:
“噢,是了——”
“他殒命时,你尚是枚未破壳的蛋。”
“被你那位叛族兄长龙玥,像阴沟鼠辈般偷偷藏了起来。”
“龙玥”二字如淬毒冰锥,骤然贯穿龙葵千年无波的心境。
她垂在广袖中的指尖微微一蜷,仿佛有柄钝刀在灵台深处狠狠剜过。
“明妃何必多言!”
金蝉子自冰髓深处浮出法相,九环锡杖震碎千年玄冰。
梵唱声中,八百罗汉结成曼荼罗阵。
敖光颈间逆鳞骤张,嗤笑道:“久闻佛门《大渡化经》能强渡神魂。”
“本王究竟哪好让尔等念念不忘偏要渡化?”
“放肆!”金蝉子怒目圆睁,脑后功德金轮忽现血色裂痕。
他身为洪荒大凶,当初自是接引、准提二人一同渡化,这才皈依佛门。
否则以他的凶性何人又能将他收服。
只是,此门神通太过强横,被其他东方三教所不容,一旦暴露出去。
西方教派必将付出惨痛代价。
“动手!”
随着一声怒喝,漫天梵唱如潮水般漫过冰原,卍字如金雨直击敖光神魂。
嗷——
敖光玄色披风猎猎作响昂首嘶鸣,起身欺天,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