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推开竹帘时，金枪鱼腩的油脂香混着山葵的辛辣扑面而来。鲜霖峰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扎染卫衣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未愈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动物挠的。

"这么巧？"他仰头饮尽杯中的梅酒，喉结滚动时蓝宝石耳钉闪过幽光，"曾老的茶室就在隔壁街。"说罢用筷子尖挑起片比目鱼刺身，鱼肉在暖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季晴跪坐在他对面，米色西装裤在榻榻米上压出褶皱："拜访国画大师需要穿得这么......"她扫过他破洞牛仔裤上溅着的油彩，"随性？"

鲜霖峰突然倾身越过矮几，松节油气息混着清酒的热度拂过她耳垂："曾老说我像他年轻时的模样。"他指尖掠过墙上的浮世绘，画中艺妓的眼角泪痣与他如出一辙，"特别是这里。"

季晴后仰避开他的气息，后颈却撞上悬挂的铜风铃。叮咚声里，她看见他卫衣领口露出的银链，坠子是把微型油画刀——和蓝染书房暗格里那柄凶器一模一样。

"尝尝这个。"他将海胆军舰寿司推到她面前，海苔上粘着星点钴蓝色颜料，"今早刚到的马粪海胆，像不像《星月夜》的配色？"

季晴咬下寿司的瞬间，鲜霖峰突然伸手抹去她唇角的醋饭。指尖的温度让她想起那晚机车后座的风，他背后的蓝玫瑰在夜色中绽放的模样。

"晴姐紧张什么？"他晃着沾了米粒的手指，"怕蓝总突然出现？"说罢指向窗外，对面大厦的LED屏正在播放蓝染与李思梦的订婚新闻，女主角的钻石项链在镜头前折射出冷光。

季晴握筷子的手微微发颤，夹起的甜虾刺身掉进酱油碟。鲜霖峰却笑着将自已的碟子换给她，那上面用酱油画了朵蓝玫瑰，正慢慢晕染成诡异的心形。

"曾老说蓝氏祖宅有幅《百鬼夜行图》，"他漫不经心地转动酒杯，"其中有个撑伞的女鬼，长得和季小姐很像呢。"

暖帘突然被掀开，穿藏青和服的女将端来鲷鱼烧。季晴注意到她拇指戴着翡翠扳指，与蓝母茶室那套古董茶具上的纹饰如出一辙。鲜霖峰接过餐盘时，袖口滑落的银链缠住女将的腰带，发出细微的铃铛声。

"您点的碎冰蜜瓜。"女将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曾老特意嘱咐加份金箔。"

季晴用银匙戳破蜜瓜上的金箔，液体从裂缝中渗出——竟是蓝染常喝的单一麦芽威士忌。鲜霖峰突然握住她的手，就着这个姿势舀起一勺喂到她唇边："像不像吞了颗星星？"

威士忌的灼热滑入喉管时，季晴的手机震动起来。蓝染的短信在锁屏上跳动："新办公室喜欢吗？"配图是李思梦穿着她的旧睡衣，躺在那张被水晶地球仪碎片划破的沙发上。

鲜霖峰瞥见屏幕，突然夺过手机扔进冰桶。气泡翻涌间，他耳钉的蓝光映在季晴瞳孔里，他摩挲着她腕间淡去的银戒痕迹，"吃饭的时候看这些戏子玩的小把戏可是会影响胃口的哦。"

暖帘再次晃动时，季晴看见小文抱着文件袋呆立在外。女孩的格子衬衫沾着酱油渍，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终于抓住猎物的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