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管在包厢墙面游走，将赵立良泛红的脸切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他举着麦克风嘶吼《海阔天空》，破音处激起阵阵哄笑。季晴蜷缩在皮质卡座角落，水晶杯里的威士忌映着天花板的镭射灯，晃出蓝染书房那盏台灯的光晕。

"季总，我敬您！"新来的实习生端着啤酒凑近，泡沫顺着杯沿漫过她指尖。季晴想起三年前签下第一单时，蓝染也是这样将香槟浇在她手背，说这是胜利的洗礼。

小文突然挤过来挡酒，格子衬衫沾着果盘溅出的橙汁："晴姐胃不好，我替她喝。"女孩仰头灌下整杯啤酒时，季晴看见她脖颈后的红痕——像是被人掐过的指印。

午夜十二点，包厢温度随着酒意攀升。季晴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冷气灌入领口的瞬间，仿佛有双手抚过后颈的旧疤。她摸出手机，通讯录里"蓝染"的名字在指尖下跳动，像极了那年天文馆里，他教她辨认的脉冲星。

"喂？"电话接通的刹那，季晴听见自已心跳如擂鼓。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沙响，他果然还在办公室。

蓝染的呼吸声透过电波传来，带着熟悉的雪松香。季晴的视线开始模糊，威士忌在胃里烧成团火，将这些年筑起的防线烧出裂痕："蓝染......"她无意识摩挲着沙发裂缝，真皮纹路像他锁骨处的疤痕。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倒地的巨响。季晴听见李思梦的娇嗔被摔门声截断，然后是蓝染压抑的喘息："你在哪？"

季晴报出地址时，赵立良正举着酒瓶跳上茶几。破碎的灯光里，她看见这个颓唐半生的男人眼中重燃的火光，就像那日在地产商会议室，他挺直腰板签下合同的瞬间。

黑色迈巴赫刺破雨幕停在KTV后巷时，季晴正扶着消防通道的墙呕吐。雨水混着威士忌在排水沟画出诡异的图腾，她恍惚看见幼年时父亲离开那晚，母亲在厨房打翻的酱油也是这样蜿蜒成河。

蓝染的皮鞋碾过水洼，昂贵的定制西装被雨水浸透。他扳过季晴的脸，拇指擦去她嘴角的污渍，力道大得像是要抹去这三年的光阴："你赢了。"

季晴吃吃地笑，指尖戳着他胸口："蓝总怕我抢客户？"湿透的衬衫下，那道纽约街头留下的疤痕正在发烫。

蓝染突然将她按在潮湿的砖墙上，雨水顺着两人交缠的呼吸滑落。季晴尝到他唇间残留的威士忌，比记忆中更苦涩。这个吻带着血腥气，她咬破了他的舌尖，却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

顶楼套房的窗帘被风掀起，季晴在眩晕中看见玻璃上的倒影。蓝染撕开她衬衫时，纽扣弹落在实木地板上的声响，像极了那年摔碎的水晶地球仪。她弓起身子，指甲在他后背刻下新的血痕，仿佛要将这些年错位的时光都刻进彼此骨血。

凌晨三点，季晴在浴室镜前擦拭身体。锁骨处的吻痕泛着紫红，像一串破碎的星子。蓝染的西装外套还残留体温，裹着她时仿佛回到初夜那晚，他颤抖着为她披上自已的衬衫。

床头的手机亮起，小文的短信跳出来："晴姐，赵经理送大家回去了。"季晴望向熟睡的蓝染，他眉宇间的阴郁在月光下淡去，依稀还是那个在图书馆为她系鞋带的少年。

雨声渐歇时，蓝染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小腹，那里有道剖腹产的旧疤，季晴僵在原地…

晨光刺破云层时，季晴轻轻掰开他的手指。蓝染的尾戒滑落枕畔，内侧的"Q&R"被血渍浸得发黑。她赤脚踩过满地衣物，在玄关镜前系好最后一粒纽扣。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季晴收到鲜霖峰的早安问候。住院部花园的蓝玫瑰在照片里沾着晨露，母亲正对着镜头比耶，墙上的笑脸终于画出了完整的圆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