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推开办公室的门时,百叶窗已经被调成完全闭合的状态。周洪兵正用她的咖啡杯接饮水机的水,肥短的手指在杯口留下一圈油印。阳光从缝隙里漏进来,将他的秃顶切割成斑驳的棋盘。
“季总,您可真是够早的啊!”周洪兵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把那一叠厚厚的文件甩在了桌子上。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仿佛整个房间都跟着震了一下。而那叠文件最上面的一张,正好是有着黄总亲笔签名的页面,此刻已经被一大片咖啡渍给浸透了,原本清晰醒目的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周洪兵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但由于动作有些粗鲁,那副精致的眼镜竟然一下子就滑落到了鼻尖处。透过滑落的镜片,可以看到他眼底布满了混浊的血丝,就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没睡一般。
季晴的指尖划过文件夹,发现生态修复项目的核心数据全部被替换。周洪兵故意将烟灰弹在莺莺画的《金线鲃重生图》上,那幅画是三天前小女孩用蜡笔在会议室白板上完成的。
“这便是全部的交接资料了。”季晴面色沉静地将 U 盘轻轻地放置在了烟灰缸旁边,不经意间,她的余光瞥见了那盆自已悉心养护了很久的绿萝。此时的它正逐渐失去生机,叶片开始泛黄、卷曲,仿佛生命之光正从它身上悄然流逝。
与此同时,周洪兵带来的那群阿谀奉承的马屁精们,正忙不迭地往她原本整洁的办公桌上堆砌着一只只招财猫。那些招财猫金光闪闪的爪子,无情地按压住了她和好友莺莺的那张珍贵合影。
就在这时,周洪兵毫无征兆地猛地用力拍打起档案柜来,只听得一阵沉闷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动作,无数尘埃受到惊吓般地飞扬起来,在射进屋内的明亮光束中翩翩起舞。
“我可是听闻季总您特别擅长钓鱼这项活动啊!”周洪兵阴阳怪气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从众多文件当中抽取出了那份关于黄总项目的保密协议。只见他面不改色地掏出打火机,毫不犹豫地点燃了这份重要文件的一个角。
眼看着火苗迅速蔓延开来,就要舔舐到他的手指之时,季晴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文件,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死死地按灭在了一滩残留的咖啡渍之中。
周洪兵见状,非但没有丝毫收敛之意,反而放肆地放声大笑起来。他那肥厚的后颈肉也跟着剧烈地颤动着,看上去令人心生厌恶。
“季总,您可千万别这么激动呀!要知道,您的母亲如今还躺在 VIP 病房里面接受治疗呢。”周洪兵特意把“VIP”三个字说得又慢又长,语气中充满了刻意的嘲讽和威胁,听起来让人觉得无比的黏腻和腥膻。
季晴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清晨查房时,母亲突然指着窗外喊:"穿黑西装的男人在挖坑!"护工说那是新移植的蓝玫瑰,但她分明看见李家的保镖在花丛中闪没。
"那就辛苦王总了。"季晴摘下工牌,金属扣在桌面敲出清响。她转身时听见周洪兵在打电话:"对,已经赶走了......蓝夫人放心,那些矿渣证据都处理......"
滑雪场的缆车升至最高点时,莺莺突然抓紧季晴的手。小女孩的羽绒服帽子沾着雪粒,呼出的白气在护目镜上凝成冰花:"姐姐,有人在跟踪我们。"
季晴将莺莺的脸按进怀里。透过缆车玻璃的反光,她看见三个穿黑色滑雪服的身影正在中级道徘徊。其中一人举起望远镜的姿势,像极了李思梦摆弄监控器的模样。
"是来保护莺莺的叔叔。"季晴把暖手宝塞进小女孩手套,"你看,他们在堆雪人呢。"
深夜的温泉池雾气氤氲,季晴将U盘藏进防水袋。白天在更衣室换下的外套内衬里,缝着从办公室带出来的硬盘——今早移交资料前,她早已拷贝了所有原始数据。
莺莺突然从温泉里冒出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姐姐,我梦见妈妈了。"她举起腕间的疤痕,"妈妈说金线鲃要回家了。"
季晴将小女孩抱上池边,发现她后背有块胎记在热气中泛红,形状像极了蓝染书房那幅《百鬼夜行图》里的玉兰纹章。温泉外的松林簌簌作响,积雪压断枯枝的声响中,隐约传来对讲机的电流声。
"明天教莺莺滑雪好不好?"季晴用浴巾裹住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像金线鲃在河里那样飞。"
月光照在雪山之巅,季晴望着窗外巡逻的黑影。她想起蓝染此刻应该躺在病房,无名指上戴着李思梦准备的婚戒。温泉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片白雾,她用手指画出金线鲃的轮廓,鱼尾处连着一串摩斯密码。
就在这时,那扇一直紧闭着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