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蓝光在清晨六点转为柔和的米白色，季晴趴在观察窗边的折叠椅上浅眠，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痕。消毒水味混着走廊飘来的咖啡香，将她从零碎的梦境中拽出——梦里蓝染的血始终擦不干净，染红了整片雪白的床单。

"季晴女士？"护士轻拍她肩膀，"警方来人了，在会客室等您。"

她抹了把脸，冷水扑面的刺痛感让人清醒几分。路过护士站时，镜中映出她凌乱的发丝和领口干涸的血迹，像幅斑驳的抽象画。

会客室里坐着两位警官，年轻的那位正往咖啡里丢方糖，年长的翻开记录本："黄建业的尸体今早在农房被发现，致命伤是后脑钝器击打。您作为第一目击者......"

季晴的指甲掐进掌心。记忆如锋利的玻璃渣翻涌：黄总举着高尔夫球杆的背影，雨水冲刷着农房墙上的血迹，还有蓝染被推进手术室时垂落的手。

"季小姐？"警官敲了敲桌子，"您最后一次见到黄建业是什么情形？"

"他让我带安小龙先走。"她听见自已机械地复述，"等我折返时，面包车已经追上来......"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香奈儿五号的浓香刺破凝滞的空气。李思梦踩着十厘米细高跟翩然而至，墨镜推到发顶，露出精心描画的哭肿的眼妆："警官，我能看看阿染吗？"她抽泣着将爱马仕丝巾按在眼角，"我们下周就要办婚礼了......"

季晴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李思梦的钻石婚戒在晨光中闪过冷芒，刺得她眼眶生疼。

"李小姐来得正好。"年长警官合上记录本，"昨晚八点到十点，您在......"

"我在家试婚纱呢。"李思梦晃了晃手机，屏保是她穿着曳地鱼尾裙的自拍，"设计师、化妆师都能作证。"她突然转头看向季晴，泪光盈盈的眼底藏着毒刺，"倒是季小姐，听说你抽了800cc血？这么拼命赎罪的样子，真让人感动。"

季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监控录像里，李思梦昨晚分明在城南会所出现——那里距离农房不过二十分钟车程。

"季小姐？"警官的催促将她拉回现实，"您返回农房时是否看到其他可疑人物？"

"没有。"她咽下舌尖的血腥味，"雨太大，什么都看不清。"

李思梦轻笑一声，镶钻的指甲叩响咖啡杯："要我说，某些丧家犬为了翻案什么都做得出来。警官您说，会不会是自导自演......"

"李小姐！"鲜霖峰的声音炸响在门口。他拎着便利店塑料袋，白衬衫皱得像抹布，银发间还沾着夜雨的水汽，"探望时间到了。"

护士适时出现："蓝先生需要静养，一次只能进一位家属。"

李思梦抢先抓起探视卡："当然是我这个未婚妻......"

"患者尚未恢复意识，直系亲属优先。"护士面无表情地抽走卡片，"蓝夫人已经在里面了。"

季晴透过观察窗，看见蓝母正用消毒湿巾擦拭蓝染的手指，仿佛要擦去所有沾染过季晴的痕迹。监护仪的波纹突然剧烈跳动，蓝染苍白的指尖微微抽搐，像在虚无中抓住什么。

"患者有苏醒迹象！"护士突然冲进病房。季晴的掌心贴上冰凉的玻璃，却见蓝母俯身按下呼叫铃的瞬间，指尖重重掐进蓝染手背的输液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