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推开老宅阁楼的木门时,积灰簌簌落在肩头。李思梦的香水味还黏在西装外套上,他烦躁地扯开领带,目光扫过角落的檀木箱——那是今早季晴托快递送来的,箱角还沾着干涸的泥土。
“啪嗒”。
生锈的锁扣弹开时,蓝染的指尖沾到了某种暗红色痕迹。箱子里堆满泛黄的信封,最上面压着一枚褪色的蓝玫瑰标本,花瓣间夹着张皱巴巴的B超单。
「孕9周」的字迹刺进瞳孔,患者姓名栏赫然写着季晴。
李思梦的尖叫声突然从楼下传来。蓝染把B超单塞进口袋冲下去,看见她摔在碎瓷片里,手腕被划出血痕。“季晴突然闯进来抢东西!”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说要报警,她就推我……”
蓝染抬头看向站在玄关的季晴。她手里攥着个铁皮盒,发梢还挂着雨珠,目光死死盯着李思梦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上周蓝母当着媒体面给“准儿媳”戴上的传家宝。
“把三年前的产检报告还我。”季晴的声音像绷紧的弦。
李思梦瑟缩着往蓝染怀里躲:“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蓝染感觉到口袋里的B超单在发烫。他记得今早李思梦说这镯子是蓝家祖传的,可此刻镯子内壁反射的光让他想起另个画面——季晴蜷在急诊室椅子上,手里攥着同样的翡翠镯,护士喊着“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季晴突然把铁皮盒砸在地上。褪色的孕检手册、婴儿袜、还有半枚裂开的尾戒噼里啪啦散开,那戒指内圈刻着“Q&R”,和他无名指上的戒痕严丝合缝。
“你母亲当年收走这些,说只要我打掉孩子离开你,就给我妈付手术费。”季晴扯开衬衫下摆,小腹上蜈蚣般的疤痕在冷光下狰狞可怖,“但她在手术台上做了手脚,我这辈子都当不了母亲了。”
李思梦的哭声戛然而止。蓝染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碎片割得神经生疼——季晴在雨夜捂着肚子追车,蓝母把镇静剂推入输液管,还有产房外那声刺耳的“大出血抢救”。
“你撒谎!”李思梦突然扑向铁皮盒,翡翠镯撞在瓷砖上碎成三截。她抓起半枚尾戒举到蓝染眼前,“这种地摊货怎么可能是你的!我才是你未婚妻,我们下个月就要……”
蓝染突然攥住她手腕。断裂的镯子切口露出激光刻印,显示制作日期是三个月前——正是他车祸失忆的那天。
阁楼的老式挂钟当当敲响,蓝染想起季晴总说这钟声像产房的心跳监测仪。他松开李思梦,弯腰捡起那对碎镯,内侧崭新的刻痕上还沾着珠宝店的蜡味。
季晴忽然轻笑一声。她从包里抽出档案袋,孕检报告右下角盖着蓝氏私立医院的公章。“你母亲当年买通医生给我注射凝血剂,”她把报告拍在茶几上,“要不是王维风偷出手术记录,我连命都保不住。”
李思梦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她当然记得三年前那个雨夜,蓝母如何轻描淡写地说“处理干净了”。此刻她只能扑进蓝染怀里哭诉:“这女人伪造文件挑拨我们,你看她连我们的婚礼都要破坏……”
蓝染却推开她,径直走向季晴。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胸口下方陈年疤痕:“这道伤怎么来的?”
季晴瞳孔骤缩。那是大二那年蓝染为她挡下醉汉的玻璃瓶留下的,当时校医室没有麻药,他咬着她的手腕缝了七针。
“你后背有块胎记,形状像猎户座。”蓝染的声音发颤,“每次下雨会疼,是因为……”
“因为替你挡开水烫的。”季晴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的烫伤像朵枯萎的玫瑰。这个动作让蓝染彻底崩溃——无数个深夜,他抚摸过这道伤痕,听季晴在梦里哭着说“孩子像你一样有酒窝”。
李思梦突然抓起水果刀抵住手腕:“蓝染你要是信她,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蓝母的呵斥声从门口炸响:“都住手!”她踩着高跟鞋进来,一巴掌甩在季晴脸上,“三年前没弄死你,现在还敢来讹诈?”
季晴偏着头笑,血丝从嘴角渗出来。她慢慢举起手机,屏幕里是蓝染此刻最熟悉的画面——李思梦上周在珠宝店试戴镯子,撒娇说“要刻上我们的纪念日”,而店员谄媚地回答:“李小姐放心,绝对看不出是新镯子。”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蓝染感觉记忆的堤坝轰然崩塌。他想起季晴流产那天也是这样的暴雨,想起自已跪在蓝母面前说“孩子叫小星空好不好”,最后却亲手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你书房第三个抽屉,”季晴擦掉嘴角的血,“锁着我们第一次买的情侣戒指。”
蓝染冲上楼时撞翻了青瓷花瓶。抽屉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