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后院的梧桐树撑开浓荫，白清惠坐在轮椅上，膝头摊着本泛黄的相册。季晴蹲在一旁，将剥好的橘子瓣递到她嘴边：“阿姨，这是您最爱吃的蜜橘。”白清惠的指尖抚过相册里蓝染婴儿时的照片，突然攥住季晴的手腕：“小染……不能穿黑西装……”

季晴一愣，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照片背景里，蓝母正穿着黑西装站在婴儿房外。记忆如电光石火，她突然想起半年前车祸那日，追杀他们的杀手有一个也穿着同样剪裁的西装。

“季晴姐！”莺莺举着风筝从草坪跑来，金线鲃图案的纸鸢在风里簌簌作响，“鲜哥哥说下午带我们去湿地公园！”

孙兮兮追在后面，运动鞋沾满草屑：“鲜霖峰你管管她！这丫头非要爬树摘桑葚！”

鲜霖峰拎着野餐篮从长廊晃过来，草帽斜扣在银发上：“蓝总特批的团建日，某位工作狂是不是该放下笔记本了？”

季晴笑着收起平板，远处传来车轮碾过砂石的声音。蓝染从迈巴赫后座拎出琴盒，深灰衬衫难得解开了第一颗纽扣。莺莺扑过去抱住他小腿：“蓝哥哥要拉小提琴吗？”

“是莺莺妈妈留下的琴。”他单膝点地打开琴盒，松香混着檀木香漫出来，“她说等小鱼回家那天，要听《渔舟唱晚》。”

湿地公园的芦苇荡漾成一片金海，鲜霖峰撑着小船穿梭在水道间。孙兮兮举着单反抓拍白鹭，镜头突然晃到远处栈桥上的身影——李思梦的助理正拿着望远镜朝这边张望。

“三点钟方向，”她压低声音捅了捅鲜霖峰，“要不要告诉蓝染？”

鲜霖峰甩竿抛出鱼线，银钩在阳光下划出弧光：“钓鱼最忌心急。”浮漂突然沉入水中，他猛提鱼竿，一尾金线鲃拍打着水花跃出水面，“看，饵下够了，鱼自已会来。”

栈桥上的人影匆匆离去时，季晴正教莺莺辨识水生植物。蓝染的小提琴声从柳荫下淌来，惊起一群椋鸟。白清惠忽然抓住季晴的手，浑浊的眼里泛起清明：“黑衣人在老宅……阁楼第三块砖……”

傍晚的野餐会上，孙兮兮捧着蜂蜜烤鸡翅凑近鲜霖峰：“白天那条鱼真是金线鲃？”

“如假包换。”鲜霖峰晃了晃手机里的照片，“已经发给环保局了，周洪兵篡改物种报告的罪名跑不了。”

孙兮兮突然伸手摘掉他发间的芦苇花：“你头发上……有东西。”

鲜霖峰耳尖微红，从野餐篮底层掏出个星空棒棒糖：“赔你上次摔碎的蓝莓派。”

季晴靠着蓝染的肩看夕阳，指尖缠绕着他解下的领带：“白阿姨说的黑衣人，会不会和蓝母有关？”

“明天去老宅。”蓝染将小提琴收回琴盒，忽然摸出个天鹅绒小盒，“先处理这个。”

盒里是对蓝宝石耳钉，与季晴锁骨下的烫伤疤痕相映生辉。她眼眶微热：“怎么突然……”

“三年前弄丢了你一枚耳钉，”他指尖抚过她耳垂，“现在赔整套。”

此时周洪兵正站在蓝氏老宅阁楼里，手电光扫过积灰的檀木箱。李思梦的短信在屏幕上跳动：“第三块地砖下有东西，立刻销毁。”

他撬开松动的地砖，摸出个防水袋。褪色照片上是年轻的白清惠抱着婴儿，与蓝母对峙在产房门口。照片背面潦草写着：“1993.3.14，换子协议。”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声，周洪兵仓皇翻窗逃向后山。月光照亮他怀里露出的照片一角，婴儿襁褓上绣着的蓝玫瑰，与季晴今日戴的耳钉如出一辙。

湿地边的民宿里，鲜霖峰将烤棉花糖串递给孙兮兮：“蓝染刚才来电话，说在老宅发现了……”

“嘘——”孙兮兮突然指向露台外，“看萤火虫！”

万千流萤从芦苇丛中升起，季晴和蓝染的身影浸在星芒里。鲜霖峰摸出拍立得偷拍，相纸显影出四人笑闹的剪影——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