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瞬,屏幕冷光映出他眼底的倦意。季度财报的数据像密密麻麻的星点,却远不及他脑海中反复勾勒的求婚场景清晰。右手边的咖啡杯早己见底,杯沿沾着干涸的奶渍——季晴今早特意换了他的黑咖啡为拿铁,却被他忙得忘了喝。
“蓝总,烟火公司的测试视频发来了。”秘书敲门时,蓝染迅速切换了屏幕页面。
全息投影在办公桌上展开,虚拟烟火在夜色中炸开“Marry Me”的金色字样,映得他瞳孔微亮。他放大某处细节:“第二枚烟火的星芒轨迹不对,和银河灯带的闪烁频率差0.3秒。”
秘书怔了怔,低头记录时忍不住感慨——这位连小数点后三位都要较真的总裁,此刻倒像个追求完美的艺术家。
季晴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进来。蓝染关掉投影,声音瞬间柔软:“在忙?”
“刚开完研讨会,想着你肯定没吃午饭。”季晴的呼吸声混着实验室仪器的轻鸣,“我做了三明治让王维风带过去了,不许喂给鲜霖峰。”
蓝染瞥了眼沙发上啃着能量棒的鲜霖峰,面不改色地撒谎:“他最近减肥。”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像羽毛扫过耳膜。蓝染无意识转着钢笔,笔尖在季度报表上洇出一团墨迹——那是季晴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笔杆刻着猎户座星图。
城郊别墅里,兰姨正往窗台摆第三盆茉莉。季母坐在藤椅上织毛线,针脚是二十年前季晴婴儿毯的花纹。“小染说晴晴最近爱吃酸?”她忽然抬头,织针在白发间挠了挠,“我腌了些青梅,你记得放她办公室。”
兰姨笑着应下,往玄关多摆了双绣星纹的拖鞋——今早蓝染特意叮嘱,季晴每次来都会赤脚窝在沙发角看文献。
厨房炖着虫草鸡汤,香气漫过走廊时,鲜霖峰正猫腰钻进阁楼。孙兮兮举着手机电筒照向天花板:“你确定蓝染要把投影仪藏这儿?”
“这叫全息星幕!”鲜霖峰蹭了满脸灰,手里电路板闪着微光,“到时候整片天花板都是流动的银河,季晴一抬头就能看见生日那天的真实星象……”
孙兮兮突然捂住他的嘴。楼下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响,季晴的声音隐约传来:“妈?您怎么在这儿?”
两人僵在阁楼阴影里,听见季母笑着解释:“小染说这边空气好……”鲜霖峰的冷汗顺着脊椎滑下,首到脚步声移向厨房才长舒口气。孙兮兮掐他胳膊:“叫你非今天调试设备!”
蓝氏集团地下车库,蓝染扯松领带坐进驾驶座。后视镜里,王维风抱着保鲜盒追来:“季晴做的三明治!”
蓝染接过盒子,指尖触到保鲜膜下的温热。番茄切片厚度永远是他喜欢的0.5厘米,煎蛋边缘微焦——季晴总记得他幼稚的挑剔。
“烟火公司重新调整了时序,”王维风压低声音,“汪伯恩的人下午出现在码头,要加派人手吗?”
蓝染撕保鲜膜的手顿了顿,番茄汁染红指尖:“让老周带人盯着,别惊动小晴。”
回程时暴雨突至。蓝染在红灯前打开车载冰箱,取季晴冻好的柠檬冰——这是她对付他偏头痛的老法子。冰球在舌尖化开时,他瞥见副驾储物箱露出半截丝绒盒子。
戒指内圈的刻字在路灯下忽明忽暗:**Q&R 1993.3.14**。这个日期刺得他太阳穴一跳,想起今早季母无意间提起:“晴晴也是那天凌晨生的,产房窗外猎户座特别亮……”
手机突然震动,疗养院监控画面弹出警告:汪伯恩的车停在季母别墅外。蓝染猛打方向盘掉头,雨水在挡风玻璃上炸成破碎的星芒。
季晴推开实验室的窗,雨丝挟着夜风卷入。她摩挲着蓝染忘在这里的钢笔,笔杆的猎户座腰带上多了一道细小划痕——是今早他演示财报数据时,笔尖突然失控划出的。
“蓝总最近好像特别在意天文周期?”实习生凑过来看文献,指着她刚标注的星图。
季晴望向窗外雨幕。远处蓝氏大厦的顶楼亮着熟悉的灯光,像永不坠落的北极星。她轻轻合上钢笔帽:“或许……有人要重启某个被暂停的浪漫程序。”
雨声中,她没听见自己上扬的尾音,也没发现文献边角画着的小小钻戒——那是她走神时的无意识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