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弩的势头并不小,箭雨密集从毫无遮挡的山谷中飞出没入秦军的队伍里,一面面木盾被从后背取下挡在身前,噔噔噔的声音响下,做工不好的木盾太过薄弱被一箭贯穿。/小_税!宅` /冕,费.岳-读-
在后头举盾的人立马躺到在地惨叫起来,跟在他身后的秦兵,捡起伙伴身上携带的火油罐子,仍旧举着木盾往前推进,根本不怕死。
人穷难受凄凉一辈子,杀敌立功,改头换面,死也只在一瞬,举着木盾的队伍在损失五十人左右的数量后很快接近山谷,呐喊声中,这几百人的队伍忽然高呼起来飞快冲上了上去。
正当大铁锤起身想要出手,他却看到无数的黑色陶罐从秦军的队伍后方投上天空,划过弧线落在他们身旁各处,砸落之时应声碎裂,浓郁的刺鼻气息让他心头狂跳起来。
便在下一刻,他猛地用内功荡出大吼,“是火油!”
大铁锤的反应非常快,其实这还只是第一轮的攻势,在山谷外观察的秦军老兵,在第一轮火油投射完成以后,早就安排了火箭弓手,一百多名弓手一字排开拉开大弓,整齐有序的队列上前引燃箭头,躲开以后,弓手松开弓弦。
漫天飞火宛如流星坠地,轰——!
大铁锤的高声喊叫,是要比火箭来临时快上好几个呼吸,刺鼻的气味在风中流转,作战经验丰富的人也在这一刻反应过来,赶忙招呼着身旁的同伴,部下进行疏散。
即便是这样,也难免有运气极差的人,或者说,他们命中的结局就是如此,哪怕旁人如何提醒,嘱咐,帮衬,也终究无法越过自己的命运。
世间的大多数人都被命运裹挟着,成百上千过万乃至无法计数的天下之人中,仅有极少的一撮,才有左右自己命运的能力。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身在其中。
当火光冲天而起之时,整条峡谷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一片翻腾的火海,痛苦的嚎叫,炽热的烈火,夏风里,焦糊味在峡谷间快速传开。
大铁锤那双铜铃般的大眼望向他对面的山道处,那位与他一同出行的,主动请缨的魏军将领,在呼喝着部下躲避之后,他身体就被火油覆盖,而后炎炎火雨落下在他周围爆开。
无声无息的,他被烈焰吞噬,还没来得及出手杀几条秦狗,就变成火人一脚踩空径首从山道上摔了下去。
在下方,秦军的兵丁己经冲了进来,他的身影,就那样又被潮水般涌来的秦军给覆盖了……
断水涯的风,吹得愈发紧了。
铅灰色的天穹下,焦土之上,先前火油焚烧留下的黑烟尚未散尽,便被风搅成了污浊的墨团,在天地间肆意涂抹不见半分山河应有的写意。
秦军在峡谷甬道内的攻势,面对大铁锤这名高手,在付出些许代价后,陷入了诡异的停滞,随后便是很快的撤军放弃了继续进攻的打算。
消息回报到燕寒川耳中,继续从峡谷深入想法他是没有了,此举和墨家打了个硬碰硬,对方有武道上的绝顶高手,他们这边的队伍中,绿林江湖武夫不少,不过和对方那种境界的人比起来,不够看,继续深入硬碰毫无必要。
燕寒川收敛起目光双手负后。
今时不同于往日,好几十年前,作为传统的作战方式还是白刃相交,而现在,这种战法打法在他的预见与目光里己经在逐渐落后,火器的兴起绝对会成为主流,所以这场战争,他们的帝国有着十足必胜的把握。
山风将浓烈的焦糊和烈焰吹得东倒西歪,冲来又撤回去的秦军将峡谷包围,虎视眈眈的望着,留下一地焦糊的尸体,从伤势上来看,秦军那边死的人多,可他们这边本来能够作战的人手就少。
今日出行,带出来的三百多人,在火烧与占据地形优势与其短暂交锋以后,回报过来的人数,就己经剩下了一百多人,倘若秦军再度大举来犯,峡谷道口很可能就会只剩下大铁锤一人。
他能打,可他带的人不能打。
“这群狗贼!”
大铁锤见到一名受伤的秦军在地上攀爬想要往峡谷外去,怒叫一声大步上前一锤就将他的头颅砸成肉泥。
他望了眼峡谷道口外,层层叠叠的秦国军士也在望着他们,他不敢带人追杀出去,咬着牙,为了防止秦军第二轮冲锋,他赶紧先让弟兄们先回去向老鬼报告情况,并换一茬人出来防守。
顺着熟悉的山路暗道往机关城内返回,残存的堡垒工事中,返回去的人人带伤,人人喘着沉重的粗气,紧攥兵刃的手,骨节早己僵硬得青白,正式交战时的伤亡开始一步步出现了,这个数量只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