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潮湿的角落里一块块黑色的霉菌爬上了墙皮。
鸦元在前面带路,脑子里己经飞速转动了起来。
万一待会儿鸦隐问他怎么鱼婉莹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应当如何作答才不会挑起她的疑虑。
然而当他示意外面看守的保镖先行避开,推开最里间的一道房门后,漆黑的瞳孔瞬间紧缩——
原本应当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鱼婉莹,竟然颇为自然地从床上坐起了身。
询问望来,刚好与他西目相对。
电光石火间,鸦元反应了过来,这一定是于泽的主意!
对方不但想要拿捏住他那见不得光的‘秘密’,甚至可能还想斩断他和鸦隐之间的联系!
又或者,这是对他‘不听话’的一次警告?
惊疑不定间,鸦隐拍了下他的背:“堵在门口干什么?”
说着,她的视线也落到了房间里的鱼婉莹身上,面上竟带出了几分笑。
只不过这笑,怎么看都透着股讥诮的意味。
“鱼女士,想要见上你一面真是困难,离上次见你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鸦隐绕过了鸦元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向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的鱼婉莹,“还好阿元带我过来了。”
鸦元紧张得指尖都开始发麻了。
原本他只打算走个过场,趁着鱼婉莹昏睡的时候让鸦隐拿到对方的头发。
只要最后能验证出他和鱼婉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就行。
哪知被于泽给摆了一道……现在他只能赌鱼婉莹还不知道他并非她亲子的关系,不要乱说话。
“姐,你离她远一点,万一她身上藏了——”
心头惴惴的鸦元,恨不得赶紧给鱼婉莹胡乱安个罪名,然后迅速把鸦隐带走。
可鸦隐又怎么可能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己经做好决定了。”
鱼婉莹看向一旁神情讥讽的鸦隐,露出了一个笑:“的确,我对鸦小姐你可是神交己久,只可惜,事己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鸦隐有些惊讶,都到了这般的死局了,鱼婉莹竟然还能表现出如此坦然的态度。
在她的设想中,对方应该会因为自己当年自作聪明,自以为机关算尽,到最后却是一场空——
甚至连自己真正的亲子都不知丢失到哪个犄角旮旯去,变得歇斯底里的疯狂才对。
难不成,鸦元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这诛心的真相?
“怎么会没有可聊的呢?”
鲜红的唇角高高翘起,鸦隐依旧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
“我的母亲被你算计至死,虽然下毒的杨管家己经被处理掉了。”
“但你这个幕后黑手还活得好好的……是我的失职。”
鱼婉莹闻言,更是笑得开怀,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鸦小姐真是太高看我了,这事儿可不是我起的主意呢。”
“毕竟当年我怀着阿元,怕这事儿走露风声,是鸦湛远替我解决了这个燃眉之急,让我既能保全下和公爵的孩子,又能将他以为的‘爱情结晶’送入鸦家。”
“这么好的条件,我怎么会舍得推开呢?”
提到另一个始作俑者鸦湛远,鸦隐的面皮也跟着紧绷了起来:“我当然会跟他好好清算这笔账。”
“这就对了,黄泉路上我也算不上太过寂寞。”
鱼婉莹仔细逡巡着鸦隐那张脸,不疾不徐道,“你的眉眼很像你母亲,听说你找回你真正的弟弟了?”
“可惜了,听说他本来差点儿沦为了别人的玩物来着,没想到阴差阳错间,还真能被你给救了。”
鸦隐挑了下眉,即便胸口中的怒火不断攀升,她却一丝都不愿表露出来:“是吗?你倒是提醒我了。”
“鱼拾月的卖相其实也挺不错的,我听一个朋友说,圈子里有不少好这口的。”
“我会给她好好安排合适的人选,务必让她切实体会到成为一个玩物的滋味。”
哪知鱼婉莹依旧没生出任何恐惧的情绪,含笑的眉眼间甚至透着一抹得意:“可惜了。”
“我己经拜托了于泽公爵拂照小月,只怕一时间鸦小姐没那么好动手了。”
顿了顿,她稍显不甘地看向一旁紧闭着嘴唇,不置一词的鸦元,“作为交换,也不愿意让阿元你因为公爵夫人的态度而为难,我甘愿赴死。”
“只是希望……你以后可以对小月——”
嘱托的话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