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一番话让沈家人心里沉重起来,一时间坐了五六个人的厅堂落针可闻。
“父兄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沈延兴轻叹一口气,怪不得迟迟没有来信,若是平阳王顺利同雷大江汇合,定会生出些风浪来,只是从京城到东大营距离也不近,只怕这一路上都会有太子的人马劫杀,他如今不知道的是,自家兄长沈延宗也被临危受命,从西北日夜兼程,准备在路上劫杀平阳王。
沈家人忧心忡忡的,还不知危险己经渐渐逼近了。
而此时的京城平阳王府,偌大的王府被重重禁卫军包围,别说人了,哪怕一只蚊子也飞不出来。
王府里,家丁丫鬟婆子己经被发卖干净,原本富丽堂皇的王府此时安静的可怕,只余曲王妃领着一众女眷被关押在她的正院里。
曲王妃看着哭哭啼啼,一脸惶惶然的女儿,仍旧不敢相信平阳王就这么反了,且压根没有替王府的女眷安排后路,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抛下了。
向来最得他眼的吴侧妃也被无情撇下,还有他最爱的儿子李赫,先前跟个活死人一般每日靠名贵药汤吊命,如今平阳王府被围后,撑了不过三日就彻底断了气,在被丈夫抛下,又痛失爱子的双重打击下,那吴侧妃变得疯疯癫癫的,整日不是哀哀啼哭,就是撒泼打人,惹的她烦不胜烦,干脆让人把她锁到了耳房。
剩下的还有五六个有名分的妾室,没名分的都被当做丫鬟发卖了出去,如今能被发卖己经是最好的出路了,留下的无不人心惶惶的,也不知新帝会如何处置她们。
平阳王可是犯了逆谋的大罪,只怕她们最后也难逃一死。
思及此处,曲王妃反而冷静了些,看着女儿哭肿的双眼轻叹一口气,儿子己经命丧黄泉,她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了,无论如何也得尽量护她周全才是。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跟沈延昌离开王府。”
曲王妃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下意识的想唤桂嬷嬷进来替她按按,刚准备张口突然反应过来,桂嬷嬷也被发卖了,如今这偌大的王府只剩了正院她们七八个人。
她心里猛地一凉,扯出个苦笑来,她这一生,当真是憋屈的很,外人面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平阳王妃,私底下平阳王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她的地位甚至不如他的贴身随从。
如今到头来,还要遭他连累,真是可笑的很。
平阳郡主听曲王妃如此说,啼哭声突然止住了,想起沈延昌,她眼神猛地一亮,如今沈家己经被平反,若是她同沈延昌没有和离,她就仍旧是沈家的宗妇,向来祸不及出嫁女,且沈家父子是新帝的人,若是他们开口求情,新帝定会给他们几分薄面。
思及此处,平阳郡主整个人都抖擞起来。
只是来不及高兴太久,她又重新萎靡不振起来,先不说如今平阳王府被重重包围,她们压根出不去,更别说同沈延昌通信儿了,就算真的能见到沈延昌,她也开不了这个口,当初平阳王对沈延昌百般羞辱,还害的沈家抄家流放,他早就对王府深恶痛绝,后来他让自己跟他离开,是她贪恋王府的权势,宁愿和离也要留在王府,此时她还能想起沈延昌失望的眼神,每每想起就坐立难安的,只怕他早就对自己死心了。
就算真能见到他,他也不会救自己。
这让平阳郡主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来,看的曲王妃无端一阵悲凉。
“母妃以后不要再提了,我是父王的亲生女儿,旁的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同那几个庶子只怕是必死无疑,这段时日就让女儿多陪陪你,也算尽孝了。”
许是突然释怀了,平阳郡主反而平静下来,她甚至庆幸同沈延昌和离,还把女儿留给了她,如今仪姐儿是沈家的孙女,同王府没有任何关系,反而安全,且沈延昌对仪姐儿喜爱有加,就算往后娶了新妇,也不会苛待女儿,这让她不由松了口气。
罢了,所有事都是最好的安排,如今能同母亲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不算孤单。
曲王妃见女儿一改先前哭哭啼啼,一脸惶恐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臂膀:“也别那么早丧气,新帝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杀咱们,定是有转圜的余地,毕竟还有你皇祖母在,你可是她的亲孙女!”
曲王妃自知自己是绝没有生还的可能,除非平阳王能造反成功,当然这种几率十分渺茫,就算她是个不通政事的深闺妇人,也知平阳王这是逆谋造反,没什么好下场的,但还是自我安慰道。
平阳郡主听曲王妃提到皇太后,心里不由又生了些希望,许是自己是王府唯一的姑娘的缘故,皇祖母向来疼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