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崭新的青铜简牍从岩缝渗出,上面赫然拓印着众人方才战斗时的身影。
青铜残片簌簌坠落的声音尚未停歇,西北角岩壁突然裂开丈宽缺口。
祁风捂住血流如注的左肩,看着新显露的甬道里铺满青灰色骨片,每片都刻着与严悦罗盘相同的二十八宿纹路。
“等等!”严悦突然拽住要探路的陈警员。
她将染血的虎魄坠子悬在骨片上方三寸,磁针竟在八个方位间疯狂震颤,“这些是汉代占星师的颅骨碎片,磁场干扰比外面强十倍。”
赵教授突然蹲下身,考古刷扫开表面浮尘。
当鎏金云纹从骨片间隙浮现时,他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未央宫星象台的规制……那人竟能复刻西汉秘术?”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
祁风摸出证物袋里的五铢钱残片,硬币边缘突然与某块骨片产生磁吸反应。
记忆回溯的刺痛感再度袭来,他看见二十年前的卷宗照片上,死者太阳穴处同样嵌着青灰色骨片。
“踩着阴阳爻位走。”他扯下绷带缠紧伤口,血迹在冰面晕开先天八卦图,“陈哥打头阵,教授跟紧严悦。”说话间将三枚弹壳按坤、艮、坎位嵌入骨缝。
五人才踏进甬道,身后缺口轰然闭合。
陈警员的战术手电扫过穹顶,所有人呼吸骤停——三百六十块人面青铜镜组成浑天仪结构,每面镜中都映着他们七窍流血的模样。
“别看镜子!”严悦的红绳在指间绞出血痕,“这些是秦代照骨镜的变体,会诱发脑神经……”警告被突如其来的齿轮转动声打断,镜面突然射出青紫色光束。
祁风拽着严悦扑向震位,光束擦着后颈掠过时带起皮肉焦糊味。
陈警员对着镜群连开三枪,子弹却在接触镜面的瞬间折射成漫天光雨。
赵教授突然惨叫倒地,他的影子被七面铜镜同时攫住,竟如提线木偶般自己掐住咽喉。
“坎位积水!”严悦将虎魄坠子掷向水面。
祁风瞬间会意,警匕划破手腕将血滴入冰水,借着记忆回溯的残像找到三年前凶案现场的血迹喷溅轨迹。
当血珠与二十年前的刑侦标记重合时,浑天仪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镜群光束突然调转方向,在众人面前交织成光幕。
严悦的罗盘坠子腾空而起,在光幕中央灼出直径三尺的太极图。
陈警员趁机拽回赵教授,老教授颈后的蛇形刺青已蔓延至耳后。
“走乾位!”祁风咳着血沫撞进光幕缺口。
超负荷的记忆回溯让眼前景象开始重叠,他分明看见严悦父亲的身影在光晕中持枪而立,1999式警服的编号正是自己此刻的警号。
新的危机来得毫无征兆。
当最后一人冲出镜阵,地面骨片突然如活鱼般翻涌。
严悦踉跄着扶住岩壁,指尖却摸到密密麻麻的凸起——那些根本不是钟乳石,而是成千上万枚倒插的五铢钱,每枚钱孔都穿着褪色的警用编号牌。
“后退!”祁风的警告迟了半拍。
赵教授的考古锤不慎碰落一枚铜钱,整个溶洞突然响起编钟奏鸣。
青铜钱币如蝗群般腾空而起,在穹顶拼出巨大的“囹”字甲骨文。
陈警员对着钱幕连开五枪,弹头却在接触铜钱的瞬间融成铅水。
严悦突然撕开急救包,将镇静剂全部倒入虎魄坠子:“用这个!战国虎魄能辟……”话未说完,三枚铜钱已穿透她的小腿钉入岩壁。
祁风在剧痛中开启第四次记忆回溯。
当铜钱暴雨即将吞没众人时,他猛然发现每个编号牌背面都刻着dna双螺旋——与二十年前卷宗里严悦父亲的手札图案完全一致。
“接着!”他将染血的警徽抛给严悦,自己迎着钱雨冲向中央的“囹”字。
记忆回廊里三任刑警队长的战术动作在肌肉中苏醒,他在铜钱割裂皮肤的剧痛中抓住转瞬即逝的破绽——某个编号牌上的逮捕日期正是今天。
当警匕刺入日期数字的刹那,漫天铜钱突然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