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艾嘉却对此毫无反应,她只是让冷水不断地冲刷自己的身体,又用搓澡巾不断地搓身体,搓那些几乎遍布身体的红痕。
她把红痕搓得更红了。
搓疼了,她还没收手,有的地方被搓得冒出血,混着冷水,一起被冲走。
直到搓不动了,艾嘉才把搓澡巾放好。
但她方才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此刻,身体像一块瘫软的布,沿着布满水珠的瓷砖往下滑,一直滑,直到倚靠着瓷砖蹲着。
她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去,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球。
她的肩膀越来越抖,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掉落在瓷砖地上。
啪嗒啪嗒掉落的,到底是冷水还是泪水,已经分不清了。
洗完澡,艾嘉穿上她最爱的粉色珊瑚绒睡衣,钻进了被子,想睡个回笼觉。
她以为穿着最爱的睡衣,窝进被子里,就可以安然睡去,就可以不去想那件让自己痛苦的事。
只要她再次醒来,她身上的红痕都会消失,曾经发生过的,不过是场梦。
睡是睡着了,但再次醒来时,头疼得不行,抬手一摸额头,发烧了,温度好像还不低。
艾嘉没有力气起床,也不想起床,就这样让她沉睡不醒,好像也挺好。
*
艾嘉再次醒来,是被人摇醒的。
她感到额头上凉凉的,是什么?
艾嘉缓缓地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窗边趴着一个人,是迟予辰。
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摸了摸额头,贴了退烧贴。
她的身体还是烫,脑袋也有些晕晕乎乎,口干舌燥,想喝水,但手边一杯水都没有。
艾嘉掀开被子刚想下床,迟予辰就醒了。
迟予辰连忙把她按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言语不再玩世不恭,而是充满关切:“小嘉同学,好好待着,别动。”
“我要喝水。”艾嘉重新躺下。
迟予辰望着她干裂破掉的嘴巴,心里不是滋味,转身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扶着她坐起来。
艾嘉想拿杯子,却被迟予辰止住,听到他用哄小孩的声音说:“小嘉同学乖,张嘴,迟哥喂你。”
换做平时,艾嘉肯定要怼他几句,像什么“谁要你喂,恶不恶心”。
但现在,许是她身心都病了,怎么听他这话,觉得特别温暖。
她乖乖张嘴,让他喂自己喝。
喂的每一口,不多不少。
艾嘉喝完,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挤出一抹笑:“迟予辰,你什么时候来的?今天不是上课吗。”
高三跟高二不同,周六日不放假。
“请假呗。”迟予辰把水杯放到一旁的书桌上,不在意道。
“你不是从不舍得请假的吗。”艾嘉靠到床背上。
“你是谁啊,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小青梅,你生病了,我能视而不见见死不救吗。”迟予辰夸大其词道。
“切。”艾嘉见到跟她贫嘴的迟予辰,死灰般的心,好像在一点点悄悄复燃,“你怎么知道我生病的?”
“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都不接,就来敲你家门,看看你是不是在睡懒觉,这大好的天,最适合早起学习。”迟予辰说,“你爸开门的,他着急着要去上班,我就擅自主张推开了你的房间门,来到了你的闺房,发现你睡得像个沉睡公主,还是一睡要睡几十年的那种。”
艾嘉暗想:如果她真能做个沉睡公主,一睡能睡几十年,那也挺好啊。
迟予辰继续说:“我怎么喊你你都不醒,怎么推你你也不理,就看你是不是病了,一摸你额头,呀,贼烫。作为你十七年的竹马,怎么能弃你不顾呢,就请假来伺候你了。”
“小迟子,你得好好伺候公主。”艾嘉终于露出一抹笑。
迟予辰做出作揖状:“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艾嘉的笑容更甚了,跟他说:“迟予辰,昨天你送我的糖果,我吃了,很甜。就是……你从哪儿买的啊,样子真是丑得太抽象了。”
“小嘉同学,不是我说,你怎么老是没大没小的,叫迟哥!”迟予辰抗议,“那糖果,是你迟哥本人亲手做的,什么丑得太抽象了,明明是丑得很有特色,丑得无与伦比!”
“你怎么好意思送出手的!”艾嘉笑了,心里涌过阵阵暖流,流过内心铸造的冰墙,冰墙有融化的迹象。
“长什么样重要吗?”迟予辰把她的手放到他心脏的位置,“感受到了吗,迟哥是用心做的,丑也是丑得很真心。”
手掌下的那颗心脏剧烈跳动着,怦怦怦,越跳越快。
那么强有力的心脏,一定很温热,也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