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津!”
唐枭被架出大帅府,罗涛和杜小山他们涌了过来,抬他上了马车。
唐枭解开腰带,从破破烂烂的棉裤里面,抽出了垫在屁股位置的那两本书,呵呵一笑,俞大哥讲究!
“走,回六道沟!”
就在他们离开奉天的两天后,(民国十五年)1926年1月10日,在日、英、美、法等国支持下,首系吴佩孚与奉系结成‘反赤联盟’,集结40万兵力对冯玉祥的国民军,发动了全面进攻。
国民军陷入三面受敌,被迫收缩防线。
再说哈尔滨方面。
按理说,唐枭这位新晋警备司令兼吉东镇守使,以后就要坐镇哈尔滨了,也会有隆重的迎接仪式。
任命消息早就传过来了,却迟迟没有收到具体到任时间的电文或电话。
整个东省特别区、滨江道和依兰道都在观望。
没几天,奉天传来消息,唐司令在一家饭馆醉酒,竟当众割下了韩学民的脑袋……
东省哗然。
滨江道无人不熟悉韩学民,毕竟他曾是中东铁路护路军总司令部的副司令!
没想到,就这么被‘唐阎王’宰了!
再一细想,也不奇怪,想当年唐司令就是被韩学民赶出了哈尔滨,霸占了‘唐记’所有产业,只是没想到这报复方式,竟如此血腥!
没两天,又有消息说,唐司令被大帅关了起来,又被少帅抽了一顿鞭子。
滨江道和依兰道军政官员惊掉了下巴,当众杀了堂堂旅长还没事儿?
再接着,就没了消息,谁都不知道这位唐司令去了哪儿。
火车到了齐齐哈尔,消失的唐枭早就换好了新棉裤,亲自去采办了祭品,选了最厚的黄表纸、香烛、熟食和供果,还买了两坛烈酒。
进山以后,路就不好走了。
马车轮子陷进雪窝里,马匹呼出的白气在鬃毛上,都结成了冰溜子。
他们只好弃车步行,三十一个人牵着马,在齐膝深的雪地里一路向北,艰难跋涉着。
第九天的下午,穿过好大一片白桦林,六道沟出现在视野里。
一行人来到了墓地,唐枭解下腰间的包袱,韩学民的头颅早己冻成了青黑色的冰坨。
他缓缓跪下,把这颗脑袋摆在墓前,燃起三炷香。
青烟袅袅升起,在凛冽的空气中盘旋不散。
烧纸的火光映红了雪地,冰坨渐渐融化,韩学民的黑脸在火焰中扭曲,仿佛仍在痛苦挣扎。
唐枭盯着这张脸,眼神里己经没有了快意,只有说不出的疲惫。
“爷,爹,娘,小妹……”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冻土上,声音嘶哑,“仇报了!”
罗涛和杜小山等人跟着跪下,三十条汉子沉默地磕头,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
唐枭站起身,拍掉膝上的雪。
该回家了!
步入白桦林时,他忍不住回望,九年前的热闹景象倏然浮现:
屯子里,家家户户的红灯笼在风雪中摇曳。
韩寡妇家院内,晾衣绳上的衣衫己冻成冰板;刘喇叭家的鸡在雪地里刨食;刘老歪的母亲包好了黏豆包,端着盖帘往下屋棚送,热气腾腾……
景象如海市蜃楼,眨眼消散。
那些虚幻的红灯笼仿佛还亮着,映着雪地上一串脚印,宛如他一路走来的蜿蜒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