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静得可怕,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技术员们,无论老的少的,全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
分钱?
而且是分利润的百分之十?
这……这在国营大厂里,简首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如同被投入滚烫热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啥?百分之十?科长,你没开玩笑吧?”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老技术员,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的乖乖!纯利的百分之十!这要是卖得好,得是多少钱啊?”
“真的假的?厂里能同意?上面能批准?”
“是郭厂长亲口说的?”
质疑声、惊叹声、不敢置信的议论声,嗡嗡地响成一片。
李龙飞用力一拍桌子:“安静!”
他提高了音量:“千真万确!是郭厂长亲口定下的规矩!”
“他说,咱们搞技术的,不能只讲奉献,也要有实实在在的回报!”
“谁干得多,干得好,谁就应该拿得多!”
这番话,如同给烧得正旺的火堆又浇上了一勺油!
彻底点燃了所有技术员的热情!
1966年,虽然比起前几年的困难时期,市面上的东西多了不少。
但哪样不要钱?哪样不要票?
永久牌、飞鸽牌的自行车,谁不眼馋?得几百块!
一块锃亮的上海牌手表,戴在手腕上多有面子?一百多块!
还有那能听新闻、听戏匣子的红星牌收音机,哪个家里不想摆一台?
更别说给孩子扯几尺新布做身衣裳,给婆娘买点时髦的的确良,哪样不得花钱?
平日里靠着那点死工资,精打细算,买个大件得攒好几年!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只要把项目搞成了,产品卖出去了,那可不是几块钱、十几块钱的奖励!
是纯利润的百分之十!
那可能就是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甚至更多!
一时间,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或按部就班,而是充满了火焰般的渴望和激动!
“乖乖隆地咚!这要是真能成,我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可就算熬出头了!”一个年轻技术员激动地搓着手。
“手表!我惦记那块上海牌手表好久了!这下有盼头了!”
“收音机!到时候买台放家里,全院儿都羡慕!”
“干了!必须干!为了郭厂长这份看重,也为了这百分之十!”
“就是!郭厂长就是有魄力!这才是真正重视咱们技术人员!”
“以前杨卫国在的时候,哪有这种好事?光听他画大饼了!”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引来一片赞同的低语。
李龙飞看着群情激昂的众人,心中也是热血沸腾。
他知道,师傅这一手,算是彻底把技术科这些人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了!
“都听好了!”李龙飞再次高声道,“现在开始报名!玉米脱粒机项目组、沼气灶项目组、喷雾器项目组!自愿报名,择优选用!”
“师傅说了,要快!要拿出我们轧钢厂技术科的实力来!”
“哪个组先拿出成果,哪个组就立了头功!”
话音未落,技术员们就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科长!我报名玉米脱粒机组!我家就是农村出来的,我懂那个!”
“我!我报名沼气灶!我对化学、管道这块熟!”
“喷雾器!我以前在农机站干过!这个我拿手!”
整个技术科,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活力的战场,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为了技术,为了荣誉,也为了那沉甸甸、金灿灿的百分之十!
郭绍华一番话,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不过,里面喷涌而出的不是灾难,而是前所未有的热情。
整个技术科瞬间化作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
空气中弥漫着焊锡的青烟,切割金属的火花西溅。
绘图板前,技术员们伏案疾书,草图、公式、零件清单堆满了桌面。
车间里,叮当作响的敲打声、砂轮摩擦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每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眼神里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他们不再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而是带着一股子拼劲儿,一股子为了那“百分之十”而战的狠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