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拿着自制的炭笔和改良过后的纸张走了回来。
琴棋书画她穿越这些年都学了,但她最熟练的还是铅笔画。
“陛下坐着就好,尽量别动。”
“好。”
玄祁盯着那张比他平生所见都要平整洁白数倍的纸张,眸光微闪,但也没急着追问。
星参退了出去,再回来时,端了一盘酥糖,蜜饯。
都是格外甜腻之物。
玄祁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格外放纵自己。
一颗,两颗……
室内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窗外太阳西沉。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库房那些东西才算是整理好。
画也到了最后收尾阶段。
玄祁支着下巴,嘴里含着一颗酥糖,看着认真作画的少女。
许是这糖太甜,他的心情居然慢慢平复了许多。
最开始,他是想砍人的。
这般想着,目光又在那张精致小巧但沾了碳灰的脸上留恋片刻后,落在了那洁白平整的纸上。
玄祁缓缓垂下眼帘,长睫落下一层淡淡的阴翳,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好了。”
很快,郁献音搁下笔,动了动手腕。
星参看了眼玄祁,随后上前拿起画架。
白纸上的画像映入眼帘。
玄祁一愣,缓缓伸出了手,但下意识的又缩了回来。
郁献音有察觉到他那一瞬间的失控。
“这是我娘。
你比任何画师画的都要像。”
“陛下满意就好。”
画上的张太后雍容华贵,脸上满是慈爱。
对视间,那双眼好像真的穿透纸张,在凝视着你,关心着你。
褪去的情绪再次翻涌,是委屈,不甘,还是别的什么?
这样的慈爱,是小时候的玄祁求都求不来的。
就好像她真的很爱他一样。
可长大后的玄祁,已经不需要了。
“星参,你先出去。”
“是。”
内室很快只剩下帝妃二人。
气氛沉默。
郁献音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好像也不要她开口,玄祁已经将她抱住。
头埋在她胸前。
“陛下……”
“音音,你知道吗,丽太妃告诉朕,母后不是病逝的,她是为我而死。”
玄祁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说着,而后抬起头,以一个仰望的姿态,看着她,像是在哭诉委屈,寻求认同。
“她无视了朕二十二年,最后死了却觉的是为朕好。
朕不需要,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争。
她怎么那么蠢,以为父皇真的会因为愧疚把皇位给我?
朕的皇位,是朕自己得来的!
所以她休想朕原谅她。”
玄祁没有哭,可郁献音却觉的他的眼睛在流泪。
这对天家母子感情至此,究竟是谁的错?
她问自己。
是张太后,还是武帝?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年年幼父不疼母不爱的玄祁,是最最无辜的。
正如那句话所说。
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陛下已经很厉害了。”
郁献音叹了口气,抬起胳膊在男人背上轻拍了拍。
她实在不想与封建帝王共情,只是觉的唏嘘。
若真无法原谅,那她已知的历史里,玄祁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一年又一年的召集画师,换上女装,扮作张太后的呢?
“音音,你会像母后一样,抛弃朕,离开朕吗?”
这个问题来的突然。
郁献音总不能说,你都不一定能活的过我。
“不会。”
纠结两秒后,她选择善意的谎言。
玄祁盯着人看了会儿,也不知信没信,只是忽然伸出手抹去了少女脸上的炭灰,随后捏着后颈逼着人送上香吻。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