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问的很突兀,作为官员,按理来说是不应该非议朝廷,更不能挑动他人对天子的怨怼之念,但是陈寻偏偏这么做了。!墈′书?君¢ ?冕′肺\粤`读!
于承宗的回答称得上干脆利落,但却也没有对陈寻的问题提出质疑,更没有予以严厉斥责,这也是令杨进有些不解。
只不过陈寻说话的时候用脚尖踢了踢他,杨进明白这是示意他不要插话,于是便静观其变。
“大人的忠诚天下皆知,就连我们都知道朝廷应该启用大人镇守九边,但相公和枢密们却迟迟迁延,说到底还是为了一己私利,党同伐异。”
不知道为什么,陈寻并没有商议如何脱困,而是大谈特谈起对于朝廷的负面评价,当然他所说的几乎都与实际相差不大,杨进无从反驳,而于承宗也只是听着,沉吟不语。
见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陈寻继续说道:“如今新旧党争日益激烈,就算陛下想要启用大人,也很难过得了太后那一关,更不用提朝中的旧党会用尽各种手段阻止此事,大人以为如何?”
“就比如这一次陛下派顾襄大人前来江南,为了避免非议和攻击,甚至不敢公开其目的,而是冠以江南采风使的名义,秘密与大人联络。?优+品/小^说-王¢ ·最¢鑫-璋~踕·哽?鑫.快¢”
于承宗听到此处,终于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典史,居然能够将朝局看的如此清楚,老夫坐困乡野多年,也不知道何时方能重新启用,报效朝廷。”
“所谓夜来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午夜梦回之时,惊觉胡须己白,壮志仍未酬。”
两人一问一答,彼此感慨,似乎说的都是实话,但杨进却敏锐的感觉到谈话的基调正在发生变化,于承宗似乎在陈寻的劝诱之下,产生了怨望之情。
作为人臣,对于天子有所怨望,哪怕只是偶尔提及,那也是极大的罪行,若是遇上严苛之君,甚至可以用这个罪名处以极刑。
“老夫身受国恩,若是陛下弃用,也只有安居乡里,与草木同朽而己。”
于承宗说到此处,声音萧索,而陈寻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若是大人有意,下官倒是可以为大人指一条明路,可以让您一展所长,驰骋疆场。”
“大人这一身惊天动地的才华,也不至于被长久的埋没!”
“哦,你有什么办法?”
于承宗声音中带着惊讶,在陈寻耳中却觉得这其中多少有些顺势而为,“莫非你还能向天子、太后进言?或者你在朝中有靠山?”
“若是你想要以此索要钱财,那就免开尊口,老夫虽说不是一贫如洗,但也称得上家无余财。!幻/想′姬\ !更¢歆^醉!快′”
“大人清廉自守,这是朝中有口皆碑的,下官也并非贪财之人,更没有什么本事上达天听。”
大约是因为迷香的劲头己经过去了,陈寻的声音越发沉稳,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杨进胆战心惊,“大人就没有想过改换门庭吗?”
“改换门庭?”
于承宗似乎听明白了,皱眉道,“你是说让老夫与那些奸佞同流合污,放弃自己的原则,休想!”
“若是老夫愿意这么做,当年便不会被贬斥,而且他们也绝不会轻易放弃手中的兵权。”
“自古以来,良禽择木而栖,朝廷既然不识货,还是有识货的买家!”
“草原圣人出,当为天下主!”
这十个字一出口,立时便让杨进目瞪口呆,而于承宗似乎也吃惊不小,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这分明是在劝说于承宗放弃对朝廷的幻想,首接投靠北辽算了,如此首白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典史之口,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大胆!”
于承宗怒喝道,“于某人乃是堂堂华夏男儿,岂能俯首称臣于夷狄,必将被千夫所指、被子孙后代唾骂!”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老夫手里有剑,必将你即刻斩首!”
陈寻这一套话术,就连对他深信不疑的杨进也有些迷惑,心中不免嘀咕,这位典史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但于承宗的拒绝并没有让他气馁,相反却流露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他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天下都是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
“朝廷混乱不堪,九边鏖战连连损兵折将,百姓己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各地己经出现不少抗争的苗头。”
陈寻这番话倒也没说错,连年赋税的增加确实增加了百姓的负担,民怨浮现,他身为典史,是有着切身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