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日后,新晋的渡边一郎中将,强行压下心中那如同潮水般翻涌的不安与不祥预感,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硬着头皮下达了向黑云山腹地——继续进军的命令。^b-i!x′i+a.6*6!6-.¨c,o+m!
他知道,这道命令,很可能就是将他自己和麾下残存的数万将士,彻底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催命符。
但他别无选择。
其他几个负责协同进攻的师团,在经历了同样惨重的损失和高层严厉的督促后,也只能无奈地跟进。
残存的二十余万日军,如同被无形鞭子驱赶的牲畜,怀着对未知命运的深深恐惧和对这场永无止境战争的无尽厌倦,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挪地踏入了黑云山外围那片广袤无垠、遮天蔽日的茂密原始丛林。
一进入丛林,一股压抑、潮湿、闷热到令人窒息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参天的大树枝繁叶茂,如同无数只巨手般将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阳光只能艰难地透过浓密的枝叶缝隙,在地面上洒下一些斑驳陆离、晃动不定的光点,使得林间光线极其混乱,视线严重受阻。
脚下是厚厚的、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落叶和腐殖土,一脚踩下去松软无力,悄无声息,却也让人感觉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使不上劲,时不时还会陷入隐藏在落叶下的泥泞洼地或缠绕的藤蔓。*0-0?小~税!网~ ¢更¨薪_嶵`全^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的酸臭味、不知名野兽的腥臊味以及各种昆虫信息素的混合气味。
各种色彩斑斓的毒蚊、蚋虫嗡嗡作响,如同跗骨之蛆般叮咬着裸露的皮肤,令人烦躁不安,奇痒难耐。
更可怕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除了偶尔从密林深处传来的几声怪异的鸟叫或不知名野兽的低沉咆哮,整个丛林仿佛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死寂得如同坟墓。
但每一个踏入这片丛林的日军士兵,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浓密的、一眼望不穿的树丛背后,在那幽暗深邃的沟壑之间,在那高耸的、布满苔藓的岩石之后,有无数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们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对未知的恐惧,如同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每一个士兵的神经。
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手指因为紧张而紧紧地扣在扳机上,手心全是冷汗,警惕地、神经质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每一片晃动的树叶,每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生怕从哪个阴暗的角落里突然冒出端着枪的敌人。
或者脚下不慎踩中某种致命的陷阱。*顽,夲?神¢颤~ ′首.发+
行军速度变得极为缓慢,甚至可以说是龟速。
工兵小队被派到队伍的最前面,他们手持着探雷器,或者用削尖的长竹竿,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搜索着前进的道路,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大部队则被迫拉开了极长的、几乎首尾不能相顾的距离,以小队甚至伍为单位,互相戒备,如同惊弓之鸟般,缓慢地在林间艰难穿行。
原本应该快速突进、雷霆万钧的“剿灭战”,此刻彻底变成了一场令人绝望的、在绿色地狱中的、看不到尽头的龟速挪动。
每一个士兵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迷宫,每一步都可能踏向死亡。
与日军的紧张、恐惧和寸步难行形成鲜明对比的。
是早己化整为零、如同鱼儿融入大海般,彻底消失在这片广袤丛林中的八路军战士们。
丁伟的新一团、程世发的772团、徐深吉的771团,以及其他一些熟悉山地作战的地方部队和游击小分队,如同经验最丰富、也最耐心的猎人,早己在这片他们赖以生存、如同自己家后院般的原始丛林中,为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布下了无数致命的、充满“惊喜”的陷阱。
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条隐蔽的山间小道,每一处可以藏身的密林,每一片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杀机的洼地。
他们巧妙地利用天然的地形地貌,结合从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设置了各种各样、令人防不胜防、甚至可以说是歹毒无比的陷阱:
在日军最有可能经过的、狭窄陡峭的山道两侧,或者茂密的草丛之中,无数根被削得如同狼牙般尖锐的竹签,被密密麻麻地倒插在地上。
只露出一点点尖端,上面还特意涂抹了混合着污泥、粪便甚至毒草汁液。
一旦有日军士兵不慎踩中,轻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