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粗糙的、明显是从他身上破烂囚衣上撕下来的布条,紧紧地勒在他的脖子上,在颈后打了一个死结!
他身下的稻草凌乱不堪,似乎有过剧烈的挣扎痕迹。,飕¨搜*小-税?徃_ .罪¢歆.漳-截-庚?芯~快+
“死……死人了!”
狱卒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手中的食盒水罐哐当摔碎,发出刺耳的声响。
“快来人啊!曹祖上吊了!”
尖叫声划破了刑部大牢死寂的夜。
“自尽?”
消息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朝堂,更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晓园。
陆澈正在批阅奏章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浓墨狠狠砸在明黄色的绢面上,迅速洇开一团刺目的污迹。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陛下息怒!”
前来禀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饶是见惯风浪,此刻也被陆澈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慑得心头狂跳,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刑部那边报称……是趁夜用衣带自缢于牢内……现场……确有挣扎痕迹……狱卒发现时,人已气绝多时……”
“自缢?”
陆澈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凌,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回响。^2.八~墈^书¨蛧? ?首-发′
“一个拼着最后一口气爬也要爬到朕的宫门前告御状,指证亲儿子谋逆、手握关键证据、眼看就要指认主谋的老头,会在三司会审、重兵看守的刑部大牢里自缢?”
他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奏章被他手臂一扫,哗啦啦散落一地。
他看也不看,一步一步走到窗前,背对着萧敬。
窗外,是依旧笼罩在乾清宫废墟阴影下的宫城,压抑而沉重。
“好一个刑部!好一个张子麟!”
陆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震怒和刻骨的讥诮,在空旷的殿宇内轰然回荡。
“朕把如此惊天大案的证人交给他们,他们就是这么给朕看管的?!”
“两天!才两天!人就自尽了?!”
“这是把朕当三岁孩童糊弄吗?!”
他霍然转身,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将这宫殿点燃:
“朕倒要看看,是刑部大牢的墙太高,还是他张子麟的脖子太硬!是那幕后之人的手太长,还是朕的刀不够快!”
“萧敬!”
“老奴在!”
萧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x¨x*i.a,n?g*s+h¢u`..c+o?m\
“传旨!”陆澈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斩钉截铁的杀伐决断。
“刑部尚书张子麟,渎职无能,致使谋逆重犯毙命于狱中,疑点重重,难辞其咎!着即革去顶戴花翎,锁拿下狱!”
“所有昨夜当值狱卒、刑部大牢一应主事官员,全部缉拿!交由北镇抚司诏狱严审!”
“三司会审暂停,此案,朕要东厂、锦衣卫亲自接手!给朕彻查到底!”
“看看这刑部大牢里,到底藏着多少魑魅魍魉!看看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这偷天换日的把戏!”
“再拟旨!”
陆澈的目光如同利刃,刺向寿宁侯府的方向。
“寿宁侯张鹤凌,其管家曹鼎牵涉谋逆大案,虽尚无确证指其主使,然驭下不严,难脱干系!”
“着即日起,罢其兄弟建昌侯张延龄朝参!闭门思过,无旨不得擅离侯府半步!”
“府中一应人等,严加看管!待曹鼎一案查明,再行论处!”
“老奴遵旨!”
萧敬深深叩首,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知道,皇帝陛下已然暴怒,一场比乾清宫大火更为酷烈的清洗风暴,已然降临。
刑部,首当其冲。
张鹤凌,危如累卵。
而那深藏幕后的江西宁王,此刻想必也坐立难安了!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打破了诏狱特有的、混合着血腥与腐朽气息的死寂。
曾经身着绯袍、位列九卿的刑部尚书张子麟,此刻官袍被剥去,只穿着一身白色的囚衣,头发散乱,脸色灰败,被两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校尉粗暴地推搡着,踉跄走过阴暗潮湿的甬道。
张子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双腿几乎无法站立。他知道这扇门后意味着什么。